第153节(2 / 2)

直到马脸男子背影消失不见,魏史这才悄悄松了口气。此次是他操之过急,这才漏了行迹,看来后头自己还需多加注意一二。

无论如何,攀附这两个字,绝不能同他有任何粘连。

此后,一直到沈煊查好资料离开翰林院之际,那位魏榜眼都不曾再他眼前出现过。沈煊也很快将对方抛之脑后。

待到一切事毕,已经过了半月有余,沈煊将所得数据汇总写于奏章之上,又将一些改良措施尽数附于其上。毕竟两朝国情已经有所不同,前朝税案可做参考,却不能事事按图索骥。

知晓沈煊在圣人眼中地位,此封奏折很快便被呈置御前。

御书房中,天成帝看着眼前页数不少的奏章,面上不禁露出几分笑意。

“数据详实且自有出处,条理分明加之行文严谨,一瞧便是沈卿的风格。”

天成帝说话时,大皇子司马衡正立于一侧,只见方才还严肃的父皇如今确是面露笑意,神色也轻松不少,心中又是一动。

第二日,司马衡早早便来到承恩侯府。一些日常的寒暄过后,司马衡很快便说出了来意。

“大舅舅,前些日子本王同舅舅提过的那位沈郎中,舅舅可曾前去接触过了?”

司马衡最近是真的有些急了,父皇虽对他倾力培养,时常为他讲解朝局政事,种种待遇无一不是那些弟弟们拍马也赶不上的。然而这般情景之下,又有朝中几位大臣连连上奏,然而父皇却迟迟不肯立他为储。

这又让他不禁心生惶恐,难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好,让父君心生不满?否则依着父皇对他的疼爱,哪里能让他这般不尴不尬的坐着大殿下的位置。

眼看底下弟弟们一个个的,也都快要到成婚的年纪。上朝听政不过几时的功夫,届时在朝聚拢势力,于府培养门客。若他不能在此之前占下名分大义,日后必将后患无穷。

如今,一位父皇信重,且能有一言之地的心腹于他委实重要。不说关键时候能为自己美言几句,哪怕只从中得了父皇的只言片语,于他也受益极大。

司马衡心中不断思量。

然而司马衡说的急切,如今的承恩侯庄侯爷却并不如何放在心上。言语间更是提都没提沈煊这个人。

只摆手道:

“殿下乃元后嫡子,如今后位坐的又是殿下亲姨母,其余几位不过区区庶子罢了,如何能与殿下争锋。依老臣看,太子之位迟早是殿下囊中之物。只需过上个几日,臣在联络一些德高望重的老臣们,届时还愁陛下不肯松口?殿下无需急躁,且等着便是。”

庄侯爷自信满满,见司马衡面上还有些犹疑之色,复又继续劝道。

“再者,陛下对元后娘娘何等情深义重,从小悉心教导,诸般心力皆赋予殿下一人。”

言罢,庄侯爷在一盆看上去生机勃勃五色菊花旁停下脚步,阳光下,诺大的花瓣肆意伸展,数种不同光色交相辉映,可谓是绚烂至极。一旁的枝叶修剪的极为齐整,一看便是受到了饲主极好的照顾。

只见庄侯爷小心翼翼的抚摸着手边娇嫩的花瓣,眼中珍视之意溢于言表。

“这盆五色菊乃是老臣数年前去往江南之时偶尔得来,当时庄家还未有如今显赫,只这小小一盆便花费老臣整整五千两白银。

这几年来,一应养护,具是老臣亲手所为,从不假手他人。尤其是据传那拾花的高人几年前便已经洗手不做此行,老臣对此花更是悉心爱之。其余诸等,便是这整片花园,于老臣心中,也比不得此花的分量。”

说着庄侯爷复又转头对着司马衡语众心常道:

“陛下之于众皇子,便如同微臣养花一般,这亲手灌溉出来的苗子怎么能是其他那些个野草根子能比的上的?”

庄侯爷此言无疑说到了司马衡心坎儿上,想到父皇种种疼爱培养,再对比那些个弟弟们,简直天上地下不莫如是。只是……

“那父君为何至今不愿立下太子?”说白了,司马衡种种心结无不因由此生。

“唉,殿下委实糊涂啊!”庄侯爷长叹道。

“舅舅?”

“这立储之事,向来事关重大,怎么轻易为之,以往种种说不得具是陛下予的考验罢了。只要殿下耐下心来,在朝中好生表现,老臣这头看准时日推上一把,陛下定会顺水推舟……”

司马衡听罢,心中也觉得甚有道理,焦躁之心也慢慢平复了下来。只是想到父皇几次开怀大笑均是因那位沈大人而起,司马衡思来想去还是不愿放下拉拢的心思。

“舅舅此言有理,只是那位沈大人确实极得父皇之心,若能为我们所用,岂不如虎添翼?”

“既然殿下确实中意此人,老臣便为殿下走上一遭又如何?”

庄侯爷面儿上恭敬道。司马衡满意点点头。

“此事就劳烦舅舅了!”

正事完毕,司马衡复又左右张望一眼,却没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不由疑道:

“对了,今儿个怎么没瞧见表妹?”

若是以往,瞧见他过来,表妹早该欢欢喜喜迎来了才是。

庄侯爷这才喜道:“沅姐儿如今已是将要及笄的年纪了,怎能如以往般咋咋呼呼,没的半点规矩。”

“舅舅此言差矣,表妹活泼可爱,哪里是那些个……哎,算了,不提也罢。”

想到那位处处讲究规矩得体,时时绷着很弦一般的王妃,司马衡眼中一丝不耐闪过。好好一个姑娘,非得将自个儿活成个佛爷。

庄侯爷闻言眼中笑意更浓,躬身送走了这尊大佛。不到片刻,一旁的庄世子从假山中走了出来。

“父亲,殿下方才所言……可要儿子寻个时间会会那位沈大人?”

看着正在沉思的自家父亲,庄世子轻声开口道,只是眼底深处,却有一丝不愿闪过。想他身份尊贵,素日结交之人莫不是世家公子,侯爵勋贵。一个寒门出身的五品小官儿,给他提鞋都是抬举了。

见儿子主动为老父分忧,庄侯爷心中大畅。开怀道:

“我儿何需如此委屈,这殿下啊,久居深宫,不免眼界有限。一个芝麻小官儿,不过偶得陛下几日青眼,便上心至此。”

言罢,只见庄侯爷嘴角溢出一丝轻嘲,手上漫不经心的抚着一旁修剪好的枝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