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怒吼,一位面上布满赛罗胡子中年男子很快站了出来。
“微臣自幼秉承先祖遗训,自出仕以来,莫不兢兢业业,万事以公为先。臣清白之名声,家祖数代之传承,又启容你等这般污蔑。”
其后更有数十道声音站出身来为之张目。
“胡言乱语,蔺侍郎公卿之家,数代簪缨,怎会因区区蝇头小利做下此等伤天害理之事。”
“黄口
小儿,蔺大人马革裹尸之日,魏中丞怕还是个吃奶的娃娃呢?如此胡言乱语,行那等污蔑之事,也不怕折了你小子福寿。”
………
眼瞧着越来越多人站出来,行武之人,言语之上本就有些不拘,更兼人高马大,嗓门儿洪亮,愈发显得殿上青年孤立无援。形式对其可谓是极其不利。
沈煊抬眼看于殿上青年,以对方为人,是绝不会做没把握之事。
果不其然,还没等对方吵吵几句,便见眼前魏中丞果断将怀中几叠纸张双手呈上。
“陛下,累累白骨之冤,无辜平民之愤,臣今日便是万死也绝不能任罪魁祸首继续逍遥法外。”
说罢,一声重重的碰撞声在大殿内响起,只见对方双膝跪地,脑袋重重磕在地上。
众大臣具是被对方这般狠劲儿吓了一跳。便是沈煊站在这里,离的好几人的距离,都能听到咕咚一声脑袋着地的声音。
眼前证物很快便被呈至殿上,随着高台之上帝王逐渐阴沉下去的脸色,殿中众人不少人都有些不妙之感。
“好好好!当真好一个清白名声!好一个簪缨世家!好好看看,怕是你家先祖的脸都要被你等给丢尽了!”
随着帝王之怒,大把的纸张纷纷洋洋尽数散于殿上。
陛下这般恼怒,殿前跪着的蔺侍郎只觉眼皮一跳,再也顾不得公侯之家的勋贵,
只得趴伏在地一张张将证物捡起。肉眼可见,对方面色愈发的灰白了起来。
“陛下,此证据不实啊!定时他人特意伪造,要来污蔑臣下啊!”
眼见蔺侍郎不断磕头求饶,然而眼神儿却是直直看向殿上那位身着亲王服侍之人,似是在看最后一丝希望。
吴王不由动了动腿脚。
这时便有机灵的小太监急忙走上前去,将证物一一收回挨个儿的奉于内阁诸臣。
一阅过后,便是吴王一脉的重臣也只得轻轻摇了摇头,吴王欲迈出的双腿复又收了回去。
台上帝王见此不由轻嗤一声,他这位好大哥啊!
蔺侍郎眼中最后一丝光芒熄灭,心中只余一片苍凉。他心中再明白不过,收受贿赂,买卖官爵,甚至纵仆生事,这些具不是他跪在这里的根本缘由。
蔺侍郎抬头,只觉得眼前诺大
的金銮座上金光闪闪,七尺男儿铁骨铮铮,如今却是大颗眼泪不停落下。
“陛下,微臣错不该知法犯法,错不该无能约束家中仆从。臣对不起先祖的荣光,臣负了陛下的恩德。”
他最错的,是跟错了人啊!
眼前蔺侍郎涕泗横流,众臣子心有戚戚。
沈煊见此,不由遥遥望向高台之君主。都道杀人极易,诛心最难。
然经此一役,诛的又何止是一人之心?
兔死尚且狐悲,况同类乎?蔺侍郎自诸皇子夺位之时便已经早早便投于吴王麾下,然今日却落得个这般结局。
哪怕大局已定,然而救不得,和不去救这中间差的也实在太大了些。
想到这里,沈煊不由得将目光看向殿中之人。
按理来说,御史大都闻风奏事,再由大理寺或是刑部查案,寻找证据。然而今日,对方一届御史却是这般行径,还有凭其一人之力,如何将证物收集的这般齐全。使得内阁诸位大臣一句话都说不出个不是来。
这便是当日对方之所以那般急切的原因吗?
正值沈煊心中暗暗思量之际,此次针对吴王一系的弹劾最终以兵部侍郎蔺之言削爵去官,成年男子具都流放边地。至于弱质女流与不成丁的孩童,念其先祖功勋,陛下开恩,予其特赦。
“罪臣蔺之言叩谢陛下圣恩!”
殿中蔺侍郎头朝地重重磕下一礼,随后很快便被众兵士拿了下去。
下朝之后,沈煊正行至宫道之上,却见宫门拐角之处,已是有人早早等在那里。
“魏大人?大人今日……?”
“今日之事,沈侯爷这般聪明之人,怕是看的在明白不过吧!”
魏实微微苦笑,抬头看向眼前之人。只见对方额头之上还顶着个诺大的红包,可见方才力道之重。
沈煊默了默,行走于宫门之处,二人久久不曾言语。离开之际,沈煊最后还是开口道。
“魏大人近日怕是要小心则个了。”
“是啊,这世上终归还是聪明人多!”魏实抬眼,眉间却是一片晦涩。
便是吴王本人没想到这出,然而其手下回过神儿来,心中必然不会不明白的。届时始作俑者如他,便是眼中之钉,肉中之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