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这般活跃,倒让沈煊两口子早前的准备一应没了用处。转眼间,诺大的京城码头便已近在眼前。
知晓这两日主家归来,管家早早便派人侯在此处。马车驶过人声鼎沸的街道。透着车帘,高高的阁楼,整洁有序的街区,两边琳琅满目的饰物,还有一路上各色行人。
“这天子脚下就是不同,光是瞧着精气神儿都跟咱们那儿不一样。”
没过多久,便听沈爹轻声叹道,一旁的李氏连声附和。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瞧着人家京里人比之他们总是多了什么。
沈煊听罢不由莞尔一笑:“今个儿大家一路上都累了,改明儿儿子带你们过去好好逛上一逛。”
二老听罢,面上笑意果真更多了些。
“娘,您不是最喜欢听戏的吗?京里头有个梨香园,听过的都说唱的不错,明天儿媳陪您去看看。”
“还有大宝,大宝也陪您玩儿!”
“好好好,咱们到时候都去……”李氏直笑的合不拢嘴。几人说笑间,裕圣侯府便已近在眼前。
哪怕二老一早便有了准备,还是被眼前这个气势恢宏,富贵逼人的侯府惊的失了言语。
曲曲折折,一眼望不到头的回廊,桥边各种没见过的花儿,草儿的,还有几人高的大柱子,李氏只觉得便是神仙住的地方也莫不过如此了。便是沈爹一时间也有些怔愣。
其实这还是沈煊接手之后,已经全方位大改过的,原先那位正儿八经的勋贵做法,那才是要多铺张便有多铺张。只是底子如此,再大改也不能把原有的东西尽数都丢了吧!那才是正儿八经的暴殄天物呢。
见沈爹看过来,沈煊马上上前解释了一番,他们家这个其实在京里众勋贵里头,其实也算不得什么。
沈爹听罢,这才点了点头。他就知道,儿子不是那般得势便轻狂的人。
“请老太爷,老夫人安!”几人普一进门儿,管家便带着众下人前来行礼问安。瞬间近百个人齐齐跪下,要不是李氏这两年好歹也算见过场面的,怕早就被吓的拔地而起了吧。震惊过后,心里到底觉得。这侯府下人实在太多了些。
然而这点想法在逛完一圈儿后,气喘吁吁之余,李氏再也不这么想了。无他,这么大的府邸,逛个一圈儿都得这般久,没这么些人怕是连打扫都是问题。
“爹娘,您二老要不先回院里歇上一会儿。”见两人体力不支,顾茹适时上前道。
“二老的院子,夫君分府之时便已经安置好了,这些年就等您二老过来呢!”
闻言,不拘是沈爹还是李氏不由心上又欢喜了几分。儿子这是心里有他们呢!”
待众人一应安置下来已经天色已晚。一家子高高兴兴的吃了顿饭,累了一天众人这才各自歇下。
回到房里,沈家二老才赫然发现,这房间里的一应规制竟与家中甚是相似,不过更为精细贵气些罢了。不由感慨儿子媳妇有心,本以为初到侯府第一夜,定然会难以入睡,谁成想二人却是早早入了梦里。
第二日正午,沈煊见二老休息过后面上已无疲色,还想着要不要带着二老到附近转转,消消食也熟悉下周围。
谁成想,几人这厢还没走到门口,便见前头管家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老爷,前头宫里来人了,说让您收拾一番赶紧入宫!”
完了还凑在沈煊耳边小声道:“老奴瞧着那公公好似很是着急样子!”
第218章
听出管家的意思, 沈煊没敢耽搁,安抚了自家爹娘,又对着夫人交代了几句,到内室换好衣裳便大步走了出去。
眼见自家儿子来去匆匆, 又是皇宫那种地方。哪怕说的再好, 沈家二老也不免忧心忡忡,坐立不安。
倒是沈爹留心扫了眼厅中众人, 还有儿媳妇脸上并太大异色, 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一旁的顾茹也适时解释道:
“朝中事多, 相公又得陛下看中,如今日这般也不是头一回儿了, 爹娘大可不必担忧。”
话虽这般说,如今日这般着急, 也不晓得究竟出了何事。顾茹到底没有完全放下心来。
“敢问公公,陛下这般着急宣召于我,究竟出了何事?” 沈煊普一出门便开口询问道。
“哎呀,小的也不瞒沈侯爷。”小内侍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意, 这才继续道:“打从今个儿早上自从大殿下离开后, 陛下便一直呆在书房里,连午膳都未用上几口。”
说话间,内侍脸上不由更白了几分, 瞧了眼一旁眉目微动的沈煊,心中只盼着这位沈侯爷能劝上几句。也让他们这些无根之人少遭些池鱼之殃。
而一旁的沈煊已经开始思量开了, 大殿下同陛下感情一向极好, 这不仅在皇室,便是普通大臣家里也难得的很。所谓爱之深,责之切, 若是因着大殿下,陛下这般也是情有可原。只是不晓得对方到底做了什么,竟是惹得陛下气怒至此。
这般想着,沈煊心中不由更谨慎了几分,怎么着人家也是亲生父子,跟他们这些外臣终归是不同的。
心思百转间,御书房已然近在眼前。书房外,众宫人具都整整齐齐的守在外头,沈煊心头一跳,李总管却是眼前一亮,如同瞧见救星一般,连忙恭恭敬敬的将人请了进去。
一室茶香,御案前天成帝单手撑着头,双目微阖。书房内一时间安静的吓人。
沈煊小心绕过脚底下散落的瓷器碎片,只身上前来打破了殿内的沉默。司马睿微微抬头,面色疲惫道:
“沈卿来了,过来坐吧!”
因着不知发生了何事,见此情形,沈煊也只得轻言劝道:
“陛下,龙体为重。”
“呵,连你们都晓得让朕龙体为重,偏偏有人竟是晓不得!” 御案之上,天成帝拳头紧握,眼眶隐隐发黑。
沈煊微默。得,人在生气时,果然啥话都能踩雷。
室内转瞬间又是一片寂静,半响,才听得上首一声轻喟:“沈卿,你说是不是太容易得到总是不那么让人珍惜?”
“朕这么些年,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最后一句轻不可闻,若非沈煊离的近,怕是也难得真意。
然而只这一句,沈煊便已经明白了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