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本王早就知晓, 这老三就不是个好的!”静王殿下嘴脚的冷笑几乎快要溢出来了。
“是啊, 三哥平素瞧着少言寡语的, 这心眼子滋滋,咱们兄弟真是拍马也赶不上啊!”
“也不晓得究竟如何入了父皇的眼!”
几位王爷见罢纷纷感慨。
“事已至此, 说这些又有何用,只盼着父皇能早日醒来吧!”
话音落, 诸王爷不由陷入了沉默, 争了这么久, 若要他们轻易认输那是不可能的。如今名分已定, 他们注定争不过对方, 但倘若是父皇醒来呢?本就是迫于形势立下的太子,如今行为又这般放肆………
“对了………按理说, 父皇在昏迷之前早早就将诏书给了沈侯, 然而却是等到这时候才拿出来……”
四王爷的话没有说完,然而众人心中却已然各有思量。众人对视间,不由更盼着父皇早日醒来, 往宫中跑的也更为殷勤了些。
许是众位王爷的期盼终于起了作用,天成帝昏迷的第五日傍晚,竟是悠悠转醒了过来。
***
昭华殿中,一室内还残留着些许苦药味。天成帝正斜靠在榻前,一向威严的脸上还带着些病重时的苍白,此时正抬眼看向眼前众儿子们。
“父皇您总算是好起来了!”
“父皇,儿臣就知道您福寿延绵,必然是要长命百岁的!”
“父皇……”
一张张,一面面其余众人不拘也心里如何做想面上具都是十足的关切,然而天成帝此时眼中却唯余下眼前格格不入的大儿子。
哪怕强作一副关切至极也盖不住微垂的眼角,盖不住左手间微微去起摩擦的食指。这些小动作他这个当父亲的再清楚不过,无一不是对方愤怒失望之时的表现。
天成帝微微恍惚。
“父王”年幼的衡儿就这般撅着嘴,眉角低低的垂下,一只小手不住的来回摩擦着。“嬷嬷说您昨天回府了,那为什么都没来看儿子。”
“咱们衡儿有弟弟了,因为昨个儿衡儿弟弟刚刚出生………”
“弟弟?”
“对啊,衡儿喜欢弟弟吗?”
“父王……哇……”那般小的时候,年幼的儿子心里便明白了“弟弟”两个词的含义。
“哇……有了弟弟,父王就不喜欢衡儿了?不要衡儿了!”
“哎,衡儿莫哭,父王怎么会不喜欢衡儿………以后不管明天,后天父王只要一回府就要来看我们衡儿………”
昨日种种尽在眼前,天成帝狠狠的闭上了眼睛,他这些年总是在想,他是不是从刚开始就做错了!爱之恐拂其意,斥之又恐其难为。若是知道这孩子日后要担下这么个担子,若是早早能教他世事变幻总是难如其意,便是他这个父亲,也不会时时刻刻偏着他。
会不会……会不会……锦被之下,天成帝双手微微颤抖。
下首几位王爷暗暗交换了眼神,看来父皇最为爱重的,仍是他们这位大皇兄无疑。
此时此刻,明明该高兴的,只有鹬蚌相争,才有其后的渔翁得利。但此刻众王爷心中却是酸涩难言,这么些年了,明明他们读书习武莫不敢有一丝懈怠,明明哪个都不比那位差什么,偏生父皇眼中,从来看到的只有那位。
“罢了……你们都退下吧!”少倾,天成帝睁开双眼,看着底下众生各态的儿子们,疲惫的摆了摆手。
末了才又道:
“太子留下!”
几位王爷对视一眼,齐声道:“儿子告退!”随着众王爷齐齐退下,在天成帝的示意之下,众宫人也纷纷告退。
转瞬间,室内只余下父子二人,不,应该是三人才是。
“明王,你这竟是要抗旨吗?”
“父皇!”司马衡直直跪在地上,“儿臣只问一句,问完就走。”
看着眼前隐有痴狂的儿子,天成帝到底没在说什么。司马衡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床榻之人。
“父皇,您告诉儿臣,儿臣究竟做错了什么,您要这般对待儿臣?您……竟是连一丝机会都不愿留给儿臣吗?”
“明明您说过的,您说您所有东西!日后具是要留给儿臣的,您说过的呀!”
为什么,他难道不是父皇最疼爱的儿子吗?
殿内一瞬间安静的吓人,榻上之人迟迟没有回答,司马衡其实心中已然有了答案,只是时至今日他仍是不愿相信,那是从小到大,从不曾错待过他的父皇啊!那是最危险的时候,毫不犹豫将他推开的父王啊!明明王府之时,他们是最亲密无间的父子,怎么到了皇宫,一切都变了呢?
他一个嫡长皇子,日后要继承大统的九五至尊,难道还要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子嫁作他妇吗?
司马衡跪在地上泪流满面,说不出是恨多一些,还是悔多一些。
天成帝闭上眼睛。
“错在哪里?时至今日你竟还不知吗?”
司马睿从没有一刻比之如今更是失望。
“远的不说,便如此次,身为嫡长皇子,储位未定之时,你就是皇位最正统的传人,那个时候,你明明可以……明明可以第一时间代太子,甚至代君主行事。”
“宫中皇后乃是你嫡亲的姨母,朝廷之中有多少愿意拱卫正统的臣子,你……你竟是这点决断魄力都无的吗?”
那纸诏书,明明可以……明明可以……不存在的。便是这种时候,他也是给他留了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