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马荣成虽然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不过他却谨记李汉的提议,死守襄阳城。只待张怀芝部不耐要挥军进攻他处之时,方才派出一营出城牵制,待他回头便赶回城中,虽然中途被老谋深算的张怀芝趁机设下圈套引远了一些距离打掉了他的半个营,却也勉强将张怀芝的主力落在了襄阳府内,不叫他西望谷城、东看随州!
当然,襄阳那边的局势虽然危险却并不是他现在最担心的地方,他如今最担心的反而是北上夺取平靖关的第一标跟第四标四千多人,方才刚从季雨霖处得到的消息,据被俘的清将透露,信阳南下的清军马继增部正同样督率两个标的人马赶赴平靖关。信阳至平靖关的距离虽然比之县城至平靖关要多出不少路程,不过平靖关此时也在清军手中,那里虽然只有一营清军把守,但是占据地利,对方完全能够多坚守四五个小时甚至一天的时间,第一混成协若是不能在马继增部赶来之前拿下平靖关,等到他的两个标入了城之后,不但军政府再也没有趁机拿下这一座与武胜关齐名的省界重镇,甚至第一混成协也有可能在两部的合计之下惨遭损失!
不夸张的说,如今的第一混成协就是再跟清军打一场争分夺秒的战争!陈穆坤若是不能在马继增赶至增援前拿下毫无防备的平靖关,那么,敌人反应过来之后可就是一场很难打赢的恶战了!
处理完手上刚刚从各地发回来的战报,李汉面色阴沉不定的独自呆在自己的办公室之内,视线却死死落在了面前的省内地图之上,似乎生了根一般,偶尔从谷城、襄阳一线移向武胜关方向,但是更多的时候却是落在平靖关处,虽然一直没有其他的动作,但是屋内死寂一般的压抑气氛无不显示他此刻心中的担忧!
而这个时候,陈穆坤第一混成协已经趁着天色逐渐黑去疾行北上,他们如今正停留在一处郊外,稍作休整后,继续赶往豫鄂两省交界的平靖关。
第一混成协的组建乃是李汉临时起意,陈穆坤的指挥能力他心中有数,就跟之前的张炳乾一样,没有经历荆州之战前,他根本不放心以第二标为骨干组建第二协。所幸大战之中张炳乾获得了快速的成长,他方才被任命为第二协的协统,如今不但坐镇雄城荆州、为军政府镇压一方地域,还肩负着训练新兵、随时准备支援北线的艰巨任务!
李汉本想再磨练磨练陈穆坤再放他出来独掌一军的,奈何战事不等人,加上他手上的确没有合适掌军的将领了,而第四标如今却是新收、又没有指挥,战事惟恐出现纰漏,这才临时将第一标跟第四标凑在一起,由暂时由他指挥,也算是磨练的一种吧!
第四标的战斗力有待考验,不过好在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曾经或多或少的接受过训练,加上军政府重新为其配备了武器,火力已经只比第一、二、三标稍差一些,算一算两部合计四千人马强攻平靖关,而且又是趁敌不备,任务并不是非常艰难。至于会在他们赶至平靖关处几个多小时候抵达的清军马继增部,只要第一混成协能够趁机拿下平靖关,依仗着这座雄关的庇护,便是敌人再多一倍的人马,他们也能坚守几日甚至半月保证不失。
“报告,据放缓的后营队来报,自出城后便跟踪我们的十数尾巴,已经被全部清除!”
趁着天还未完全黑透,陈穆坤正在研究如何拿下平靖关,便有下面的军官来报。
“很好,命令探子将搜索范围扩大至十里,严格保证不叫清军提前发现我等行动!”
“是!”
“对了,指挥部发来了敌人的最新军情了吗?”
“报告,指挥部刚刚发来电报,已经确定信阳南下清军第二路乃马继增部二标,目标与我等一致。考虑到路程跟道路问题,马继增部行军速度将慢于我等二至三个小时后抵达平靖关”
“什么?这倒是个坏到不能再坏的消息了!”
陈穆坤虽然心中有所猜测,不过当真听到那南下的清军一路目标正是他们现在要夺取的雄关——平靖关之时,难压心中的惊乱。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立即道:“命令第一混成协所有督队官(第四标因陈征之故,编制略与军政府不同)、连长以上军官,到我这里集合!”
“是!”
很快他这附近便围满了第一协内一标跟四标的大小数十位军官。
这是被任命第一混成协协统之后,陈穆坤地第一次正式全体军议会,加上此时大军正要北上夺关,因此大部分的军官都在心中猜测,可能军事行动就要开始了。
“诸位!”陈穆坤一身新式军装,华丽大气的军装将他衬托的极为不凡。虽然他没有李汉的那种魄力,但是平淡无奇的言语之中却也中气十足:“我们此行便是为了为军政府夺下雄关——平靖关,我想大家都明白我们此战的艰巨之处。我们共面临三大困难,第一,那便是这方才经历了大雨之后泥泞难行的道路;第二,便是要尽快赶到平靖关、趁守军不备之时强攻拿下平靖关;第三,想必各位还不清楚,方才收到指挥部的电报,武胜关已经被我们拿下,但是却得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清将马继增率与我们相仿的两个标合计三千五百之众的兵力正在赶赴平靖关,若是我们不能尽快拿下平靖关,一旦马继增部清军反应了过来,那么第一混成协不但再没有机会拿下武胜关,甚至第一协也会因此陷入危难之中!”
“局势对我等严重不利,因此,我决定等士兵们用过干粮之后,咱们立即急行军赶路,争取在一个小时内赶至平靖关附近,然后稍作休整之后便强攻平靖关,务必要赶在马继增部赶至之前,阻击歼灭关内守军!”
陈穆坤此命令一出,只有少数几位军官点头应和,其余皆是面上犹豫不决,这一路泥泞的约莫还有三十里之远,第一混成协如何能在一个小时之内赶到呢?
而且第一协便是准时赶到了地方,恐怕还有体力作战的就只有少少的一些,休息?他口中的休息应该不会超过一刻钟,只是这么点时间与立刻投入战斗有何不同?届时体力消耗严重地战士们,如何能立即展开战斗?
陈穆坤似乎明白一些军官的心思,接着道,“诸位,如今到了考研咱们的时候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们不但要在清军马继增部抵达平靖关前赶至,还要迅速攻下雄关——平靖关。另外留给我们的战斗时间非常紧凑,只有一个多小时,最多不会超过两个小时。因为咱们这边的战事一旦打响了,马继增部很快就会派来援军。所以,我们要用最快的速度赶往平靖关!争取比南下清军更快抵达。”
“时间,就是我们夺取胜利地关键!这是一场分秒必争的战争。我不希望在这次急行军中,出现任何掉队和受伤的情况。尤其是随后将要肩负着攻城重任的重炮营,你们断不能有失,挺清楚了没有?我们是第一混成协!我们必须捍卫军政府第一这个编制的头衔!”
“是!”所有军官立正大喝。
“是!”
陈穆坤掏出怀表看了眼道,“再休息五分钟,命令全军加紧准备,五分钟之后,全军出动赶赴平靖关!”
“是!”
泥泞的道路给北上夺关的陈穆坤部带来了不便,于此同时,已经收拾了行囊南下的马继增所部官兵也开始叫苦不迭了起来。
前几日的阴雨,应山那边下的还只是小雨,但是信阳却是一日……比一日要大,到了第三日也就是二十七日,信阳府内的各处河流、沟渠可都被越下越大的中雨溢满,29日虽说放晴了一日,但几日来连绵的雨水带来的道路泥泞,又岂是一日能够曝晒、晾干的,因此这一路南下的清军没少遭罪,几乎是趟着泥泞一路前进。
随着鞋上积攒了越来越多的泥巴,一行清军的脚步越来越重,不时的周围噗通一声响,原来有士兵没有站稳跌倒在了泥泞之中,顿时就被地上的脏泥汁沾湿了衣服贴在身上,粘了吧唧的,别提多难受了。
“大人,让弟兄们歇歇吧,您看这一路方才刚刚下过雨,到处都是泥巴、水坑的,走不了几步大家伙脚上沾得都是泥巴,根本走不动那!”
马继增乃王士珍的亲信,对着周围冲耳的抱怨之声,一路只得假装没有听见,只是催促着大军不断加快速度,虽然,这速度好像越来越慢了。
“歇歇?你们以为本帅不想吗?应城昨日夜就传来电报,鄂中乱党大部队出现调动情况,因为鄂中方面的有意遮掩,因此还不清楚对方出动了多少人马?什么时间北上?是不是已经北上?这一段时间来,鄂中接连捣毁了我朝廷派遣的几波探子设立的据点,结果导致咱们一直很难收集到有关鄂中乱党的消息。导致信阳完全失去了他们的影踪!不知道他们的主力如今是不是已经北上,并且抵达了应山县内!”
马继增也不喜欢在这种鬼天气里行军,他虽然骑在马上,但是这一路泥泞的说不上哪里就有一个陷人的坑洞,这不,才不过短短二十多里的路程,他麾下的战马已经换了两匹,其中一匹被水沟给崴了蹄子,而另外一个则是被扎坏了脚掌,害他跌落进了泥坑里,结果跟一群士兵一样,半个身子上沾得都是肮脏的泥巴!
他脸上虽不耐,但到底自己也想休息一阵,边走边眺望前方雾蒙蒙的村庄,半天才压制住了停下休息的念头,继续道,“这个时刻,我们不能疏忽大意!因为鄂中的乱党极有可能已经抵达了应山县内布防了,未免给他留出时间经营防势,日后损失更多的儿郎们。所以我们要加快点速度才行!传令全军,加强警戒。必须在午夜前赶至平靖关,才可休息!”
“是!”
被他拒绝的果断,这一下不但一群清兵士气更加低糜,甚至连他身边的几个军官声音都小了不少,无奈的应了一声,下去通告军令了!
雨天之后的泥泞给双方之间的行军都是带来了不便,当然了也不是没有好处,最起码南边应山县内因为雨势较小,加上提前半天停雨,因此这会儿地面虽然还是有些松软泥泞,却不如北边那般难行,因此陈穆坤的急行军命令下了下去之后,大军开拔之后的速度明显比马继增他们要快不少。
“来人!”陈穆坤甩了甩鞋上的泥土,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大声喊道。
“到!”
“这里离平靖关还有多远?”
“报告,这里已经入了大龟山地界。算来离平靖关还有十几里路!”
十几里路?
陈穆坤从旁边一个士兵手中接过火把,趁机翻开怀表看了眼时间,已是八点一刻。因为天空浓云密布,光线已经逐渐昏暗!
“速度还是差一些,先锋第一营抵达平靖关外五里准备了没有?探子还没传来消息吗?”
“报告,方才刚传回来的消息,未免引起平靖关那边的注意,先锋第一营不敢点亮火把行军,因此大概还有十分钟左右才能抵达平靖关外五里休整。另外已经按照大人的命令派出了探子摸黑打探平靖关那边的情况了,只是还未传回任何消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