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替谢琬诊过脉后,抚着白须叹道:“姑娘,你脉象有损,内里五脏更是有暗伤,这是旧伤迟迟未愈的显相啊。”
小桃一听她家姑娘的症状竟然这么严重,吓得连忙直看谢琬,担忧地连眼睛也不敢眨,生怕只脸色比之前有些苍白的谢姑娘突然昏倒过去。
小桃甚至比谢琬还先开了口,小脸满是恳切:“大夫您医术高明,求求您救救我们家小姐吧!”
谢琬一愣,无奈地拍了拍小桃的手,安抚她:“人家大夫话都还没说,就先光顾着听你说了。要不,你也去外头陪阿棠一起帮我看钟叔回来没有。”
小桃赶紧摇头,谢琬笑睨了她一眼后对大夫示意:“您说吧,我心中有数。”
“我观姑娘脉象,姑娘是习武之人,只是如今如此体虚,任督二脉更是凝塞,当初大抵是因武而受的伤。”
谢琬脸色平淡,听完大夫所言后,干脆地点了点头。
“大夫你所说不错。这伤是我三年之前与他人生死交战时所受,如今外伤虽早已好,但内力亏损却是无法弥补了。”
医者仁心,大夫叹了口气:“江湖事江湖算,老朽无能,内伤尚有几分治好的把握,但这武功内力,或许阁下要另寻高人。不过倒也不必过于担心,姑娘内里有亏故而近来寒气入体,我开两张方子,一张治风寒之症,另一张治五脏内伤。一旁的小姑娘,我待会写了方子给你,你好好听着记着。”
小桃连连点头。
“这内伤,长期药理调养就会好的,与常人生活无异。”
但武功内力,却也仅仅如此了。
谢琬淡淡笑着,对看病的大夫道了谢,似乎并未听出对方话外之音,又或者她早已看清,不抱希望。
“小桃,送人家大夫出去吧。”
小桃应了声。
把大夫人送走后,她把阿棠叫了回来,目光瞥到了那一桌的李寻欢与铁手。小桃自从知道她家小姐其实也会武后,就忍不住好奇,小姐是和李公子他们一样的人吗。
小姐没有受伤该多好,小桃想,那样的小姐该会更厉害更神气的。
后来,谢琬还是免不了被钟叔念叨。毕竟请大夫的事情能瞒得下去,可熬药却很难躲过厨房。
谢琬被钟叔压着又看了一趟病,人是钟叔亲自请来的,却也还是上次那位大夫。
不过钟叔阵势太大,这次连李寻欢也目睹了前后。
“当真没事?”事后李寻欢蹙着眉问。
谢琬无奈地向面前人保证:“寻常小毛病而已,是钟叔太过担心我了。”
当然没事,都亏她家统儿造假功夫做得好。
她本人一点毛病也没有,还能快准狠地捅这位正和她说话的人一刀呢。
如果对方愿意站在原地让她捅的话。
结果等药开下来,谢琬就开始觉得日子难过了。每次她喝药,小桃或者阿棠就会在她旁边看着,仿佛她喝完这碗药当场就能好起来似的,这让谢琬想要偷偷把药倒掉都有些不方便。
没病装病的人喝药总是分外痛苦。
就连习惯了徐徐图之的谢琬,也有冲动想要丢掉一切计谋,直接把李寻欢捅回去一了百了。
谢琬这边织网布局、暗待时机,另一边铁手和李寻欢在忙的事也有了进展。
有个说法,要的了四大名捕其中之一出手的案子,就已经是难得一见,要他们师兄弟一同出马的更是世上仅有,但但凡他们出手,就没有解决不了的案子、制服不了的凶手。
更何况,如今还有一个小李飞刀例无虚发的探花郎。
铁手这次所要捉拿的对象阳鬼当初逃到西南,倒也有奇遇。他遇上了苗寨里惯用蛊的一群人,被抓起来饲养蛊王。蛊王的毒改造了他的身体,他自己的武功本就阴邪,两者结合,竟让他自创了一种新的武功路子。之后阳鬼杀掉了这群苗人,食其血,隐匿在深山练功,发誓有朝一日要一雪前耻,并为他那被李寻欢杀死的兄弟报仇。
阳鬼从西南出来后杀的几个人,有正道侠士,也有无辜百姓,皆是濒死之前被放血吸食的惨状。当初西陵两鬼能屡屡犯案,都归因于他们所擅长的隐匿功夫和轻功,邪乎如鬼怪,才有了两鬼之名。如此难以防备的隐匿之法和再加上如今的蛊毒,两者结合,更是凶险。
因而,大智大通才会说他是这一批要对付李寻欢的人中最为难缠的几人之一。
阳鬼并不是耐得住性子的人,几年躲避在深山的生活是为了练成武功苦心孤诣,或许恰好耗尽了他为数不多的耐心。抓住了阳鬼性格弱点的铁手,果不其然在几日后就等到了对方对李寻欢出手的机会。
有李寻欢在,无疑是极有效的火力转移,原本暗中窥视李园的人,都把注意力纷纷转到了回来的李寻欢身上。
几日间,两人就遭到了好几次的袭击。既有独自一个人的,也有都对李寻欢抱有仇恨的一起联合起来的,狠辣的手段层出不穷。若不是在他们这些人面前的是李寻欢与铁手,或许最后活下来的是谁还很难说。
但毕竟,从来没有人能躲过小李飞刀。
好在他们没一次在镇海楼动手,否则拳脚间损伤的东西,够谢琬这个小财迷暗地里心疼好一会的了。
越心疼,到时候化悲愤为力量,说不定捅得更狠。
李寻欢与铁手联手杀死了阳鬼。虽没有捉他归案,但铁手此行的任务也算完结了。其余的人见先后几拨都没能要了李寻欢的命,又惧又恨,却再也不敢轻易出手,纷纷灰溜溜地离开燕北了。
毕竟与复仇相比,性命更为重要。
“此件事了还要多谢寻欢你。”
几日下来,两人已经相熟到互叫名字。李寻欢笑了笑,显然觉得铁手太过客气。
回去途中,两人闲聊。
“铁捕头接下来如何打算?”
铁手答道:“既已杀死阳鬼,我需明日启程回去六扇门复命。”语毕,铁手有些感慨,在此一别,或许他和这位秉性相投的新朋友该在许久后才有机会见面了。
“寻欢可来京城找我,我几位师兄弟亦对你十分好奇,到时候我们五人同聚,好好痛快喝一场,我知你最爱酒,我那三师弟追命同样嗜酒如命,你们两个大概能聊得很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