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色看起来很严肃,眼中尽是坚毅。
见状,季航心知此次他多半是白跑了,但仍是不死心地继续又说道:“徐大人可要再考虑考虑?”
“没什么可考虑的。”
徐景却是斩钉截铁地道:“不论是你季家的利诱,还是他陶明哲的刑逼,我徐景只有一话‘闵地之事却乃我一人所为’,你们也别在我身上费心思了。”
听闻这话,季航又是失落又是震惊。
失落的是,果然自己这次是白跑了,徐景真的是什么都不说,他们也没办法借此拿住杜允文的把柄。
震惊的是,原来陶明哲居然刑逼徐景?
不过,这也说得过去。
毕竟刑部本来就在陶明哲的掌控之下的。
按照徐景方才所言,在许久之前,那陶明哲便前来探视,想要从徐景口中套出杜允文的把柄来。
但徐景却并未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
不得不说,徐景对杜允文的维护,实在是季航没有预料到的。
但更是令人没想打的是,陶明哲居然滥用私权,命人私下对徐景用刑?
看着徐景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和血迹斑驳的囚衣,季航也是觉得心惊不已。
原来居然是陶明哲下令将徐景折磨成这个样子的……
而徐景,却是被刑逼到这个地步,也死守着秘密,丝毫不肯透露一丝杜允文的事情?
此刻,季航算是明白过来了。
徐景是真的不愿意泄露闵地之事。
虽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但这徐景死守秘密之心,还真的是坚定不移。
看来在此事上,他们季家是注定没有什么便宜可占了。
季航知道,只怕不仅是他们季家,陶明哲那边估计也没讨到什么便宜,而且今日,也铁定是问不出话来的。
“既然如此,徐大人保重,在下这便告辞。”
……
看着季航离去的背影,徐景也绷不住情绪,再无先前的强硬姿态,整个人瞬间变得颓丧不少。
*****
次日,八月初三,徐景正式行刑。
这天刚好乃是休沐日。
不仅是雍京城一大半的老百姓前去菜市口观刑,就连季航、顾云浩两人也是去看了一眼。
顾云浩自来眼明目聪,即便是他们站在刑场的边缘,他依然还是看到的徐景惨白的面容。
陵江书院因着此人被强行查封,就此端了数百年的道统。
今日他在这里看着徐景受刑,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这一次能顺利扳倒徐景,其实并非是因着公道正义,而是由于权力倾轧。
这个世道,总归是有些事情不能让人如意的。
顾云浩自知不是什么正直君子,只要能达到目的,他也不介意用些非常手段。
此次徐景之事,他亦是建议了师祖孙惟德出手。
一则是为了新政,二则是为了帮助师祖稳固右相之位,最后也是为了报陵江书院的冤屈。
但是到了今日,看到徐景真的倒了,却仍是唏嘘不已。
现在的他,还是在朝中说不上什么话。
即便是徐景跟闵地之事,都得需借助现在朝中复杂的局势,方才可以从中寻求机会,达成自己的目的。
而这朝中大局,向来不会因着他这样的低阶官员有所变化,只会为那些个内阁大佬们所搅动。
也不知到底还需得多久,他方才可以成为那个掌控局势、搅动风云之人……
“云浩,这也没什么看头,咱们走吧。”
季航看着徐景,不由想起了昨夜在刑部大牢发生的事,也没了什么观刑的兴致。
“好。”
顾云浩也是点头答应道:“这里人多,不如吃盏茶来的清净。”
今日天气好,两人又许久没有在一处吃茶聊天,便直接去了附近的茶楼。
眼下雍京城的百姓大多去观刑了,茶楼的生意清淡的很。
两人寻了个雅室坐下,吃了会茶,又是闲聊近来朝中诸事。
因着顾云浩乃是新政之策的拟定者,季航的爷爷如今又是新政的总裁,因而,两人的话题始终是离不开新政和邸报。
或许是还想着徐景之事,季航忍不住说道:“昨夜我去了刑部大牢,徐景被用了重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