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在朝为官,特别是坐到唐守忠那样的位置,都干净不到哪里去。
那唐守忠乃是正三品的大佬,本就有权有势,加上任职的部门先是工部,后是户部,那可都是油水衙门,这么多年混迹于官场,手中又掌握着那般的权势,唐守忠即便再是个谨慎之人,手上也肯定是没有那么干净的。
如今孙惟德下令都察院就实而论,说不得唐守忠有的事情便是瞒不住的了。
而且,即便是唐守忠所犯之事相比而言算不得什么严重,但只要抓着一丝把柄,杜允文跟陶明哲等人便是绝对不会放过的这个机会,势必要借此大做文章,将唐守忠拉下马。
唐守忠这次,绝对是凶多吉少!
不仅是顾云浩明白这个道理,杜允文、陶明哲、季铭等人更是心知肚明。
一时间,季铭更是心急不已。
而杜允文等人却是如之前一般,丝毫不去触及孙惟德及右相一派的官员,只专心对付季铭。
“师祖,季阁老那边真的是无计可施了么?”对于唐守忠一案,顾云浩也是私下问过孙惟德。
闻言,孙惟德却是叹息一声,沉吟道:“其实如今杜允文步步紧逼,并非乃是季铭的无能,实际是皇上帝位不稳,故而不得不退让的结果。”
“看来,此事的关键不在于季铭,而是在于皇上。”
顾云浩也是点了点头,叹息道:“如今杜允文联合众多世家,通过军中的力量向皇上施压,皇上手中仅仅只掌控着京中的五万禁军,又如何能与之抗衡。”
经过这一次的风波,顾云浩越发将朝局看得明白了。
原本进展良好的新政会突然变成现在这个局面,其实归根到底,不过是因为元化帝的帝位不稳,手中的兵力不足罢了。
之前他将主要目光都是放在了文臣内阁这一方面,却是忽略了最为重要的的东西——军权。
不错,作为君王的元化帝,手中只有薛海麾下的五万禁军是绝对效忠于他的,其余的华朝几十万军队,却是不一定听命于他。
看来,只有元化帝帝位稳固,手握军政大权,方才能真的确保新政得以顺利实施。
“师祖,此案您老人家是不准备掺和了么?”
想了想,顾云浩还是问道。
闻言,孙惟德长叹一声,沉默了半响,最后说道:“且让陈云华他们拖着,看看陛下那边是什么个情况再说吧。”
不错,顾云浩进入都察院之后,便被分派到了副都御史陈云华手下。
只是唐守忠一案,陈云华却是没有让顾云浩涉入进来。
毕竟顾云浩身份特殊,一则是右相门下弟子,二则又是新政的第一个倡导者,若是让顾云浩涉入唐守忠一案,说不得便会有人拿他来作文章。
在唐守忠一案上,孙惟德面上公允处事,但实际上还是稍稍有些向杜允文等人那一方倾斜。
对此,季铭等一众新政派官员纷纷对孙惟德这位右相暗恨不已,甚至有那些沉不住气的开始对孙惟德有些怨怼之辞。
在这样风波不断的朝局之中,几乎每天都有新的动静。
随着杜允文跟陶明哲的步步紧逼,又过了半个多月,季铭一党似乎是真的有些抵挡不住了。
这时,却又是出现了一个令人诧异的说法在朝中传播开来。
当初新政的实施细则,居然是元化恩科状元、右相孙惟德门下得意弟子——顾云浩所拟定!
甚至新政的细则所含括的并非仅仅是税赋改制一项,更是将兵事、教育、边防、商贸等诸多事宜都包含在内。
这个消息来的突然,几乎一两日的功夫,朝中大小官员都听说了此事。
一时间,顾云浩又成为了众人瞩目的中心。
毕竟他乃是右相门下弟子,甚至当初右相还为他亲自主持过冠礼,是孙惟德摆明了要力保之人。
而且,这位顾云浩还是元化二年恩科的魁首,当初殿试,他以一篇提倡新政的文章受到元化帝的看重,点位当科状元,成为华朝立朝一来第一位‘三元及第’之人。
当初既然他都能在殿试的文章中提出新政,那么显然是心中早已思量此事,若是由他制定出新政细则,倒也是极为有可能的。
在一番推敲之后,众人都是认可了这个传言的真实性。
而且更是有人对顾云浩入朝之后的经历进行了分析。
先是以从六品修撰进入翰林院,编修顺德一朝的历史,主要负责《南巡起居录》,而后突然被调任到户部的闵省清吏司。
一年的时间,便自从六品一跃成为了从五品的员外郎,这样的擢升速度,简直是让人难以置信。
而且朝中众人更是关注的是,这位顾云浩调任的地方乃是闵省清吏司。
徐景之案才过去不久,不少人都还记得,徐景之所以被处以绞刑,主要就是因为他在闵地犯了事。
当初户部全面清理全国田地,而徐景那边最先是因着在闵地所为被都察院弹劾,方才由元化帝下令三司会审。
而都察院是右相所分管,顾云浩又是在闵省清吏司,且这顾云浩还是右相孙惟德门下最为看重的弟子……
将这些事情联系到一起,好似有一个答案在缓缓浮出水面。
朝中的官员们对此诧异不已。
难道当初礼部徐景之事并非是他们所看到的那般简单?难道当初徐景一案并非是季铭季阁老主张严惩方才闹得那般大的动静?这一切居然是右相一派在背后操控的结果……
不论如何,顾云浩这一次是彻底被暴到了明处,顿时成为风波的中心。
看着顾云浩与新政细则之事公之于众之后,户部跟工部的官员们纷纷都是松了口气。
守旧派们记恨新政的官员,自然是也不会放过顾云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