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许卿卿心下了然。
皇城戒严,许苧玉十有八九仍在城中,否则袁夫人也不必多此一举,将自己送进泓亲王府。
之所以如此,无法是想掩人耳目,等到风波平息,便能悄悄许苧玉送出城去。
放眼整个骊国,唯有皇城在曜王控制之下,其余城池皆有旧朝兵马。
若许苧玉一早就出了城,大可立刻集结旧朝势力,对抗根基不稳的曜王,而不会像如今这般敛声屏气无所作为。
可皇城之大,她该去何处找那许苧玉的下落?
林泓逸将许卿卿细微的神色尽收眼底,见她非但没有悔过,反倒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愈发怒从中来。
许卿卿回过神时,对上的就是这样一双令人心惧的眸子。
说不害怕是假,可该说的、不该说的皆已说出口,此时后悔显然已太迟。
许卿卿硬起头皮,在林泓逸如刃的目光中行了个礼,不看他道:“殿下,若没有别的事,我便先回房去了。”
一旁的梓露立刻会意,扶起她便往别苑的方向走。
没走两步,身后传来林泓逸沉沉的声音:“出言不逊,不知悔改,罚跪佛堂斋戒十日,以儆效尤!”
语气极冷,冷得让许卿卿不由自主顿住了脚步。
梓露听得心头微颤,不远处,偷偷瞧着这一幕的文瑶则咬牙切齿,心有不甘。
自从上次被许卿卿推入药缸,敲了一棍乱棍之后,她就恨透了这女人!
今日这女人如此顶撞殿下,居然只是被罚跪佛堂而已?
文瑶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天地良心,殿下何时变得这般仁慈了?
林泓逸的意思,自然没有人敢违抗,当天夜里,许卿卿就迁至了佛堂。
十日之后便是婚期了,她必须赶紧想法子找到那许苧玉,否则一切都将来不及……
“姑娘,这猫……”梓露替许卿卿铺好了被褥,犹豫地指了指在梨木桌上窝成一团的花狸猫。
佛堂是礼佛之处,自然没有养猫的道理。
“在偏房里为它找个落脚处吧。”许卿卿道。
梓露点头,伸手将那狸猫抱在了怀里。
毛茸茸、软乎乎的,抱起来倒是极暖。
花狸猫在宫中招惹母猫,遭了徐抒怀一顿责打,而今被带出宫来,似乎明白是许卿卿收留自己,救了自己的性命,因此对她格外的亲昵,总趁下人们不留神偷跑进来,在许卿卿脚边蹭来蹭去。
也不知是不是新的安神香起了作用,这夜,许卿卿未做噩梦,醒来时更没在额头上瞧见什么异物。
也不知那日所见的一幕,是不是一时眼花的错觉……
一大早,便有人前来叩门,来的不是别人,是那文瑶。
梓露一见她就没好气:“你来做什么?”
文瑶并未理会梓露的敌意,仿佛这小丫鬟压根没资格让她多费唇舌。
她扫视了一眼屋内,倨傲地朝跪在蒲团上的许卿卿道:“袁夫人登门拜访,你随我来吧。”
许卿卿眸光微凝——这袁夫人来得倒很及时。
袁夫人此番前来,带来了不少礼物,颇有巴结泓亲王之意。
其中有不少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是送给许卿卿的,说是特地为许卿卿添的嫁妆。
“想不到宫中的太医医术如此了得,竟治好了你这哑疾。”袁夫人捧起热气腾腾的茶盏,轻抿了一口,上下打量着许卿卿。
分明还是先前那般柔柔弱弱的模样,那双眼睛却有了一丝细微的变化。
这似有若无的变化,令袁夫人心里微微发紧,她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已经超乎了自己的掌控……
许卿卿没有接话。
宫中那些太医根本未曾为她诊治过,倒是府里的张大夫,又是针灸又是药浴,想出了不少古怪的法子。
也不知是那夜自己瞧见的一幕太可怖,还是张大夫的法子潜移默化起了作用,哑疾居然一夜之间不治而愈,这也算是幸事一桩……
“雨潞在府中过得可好?”她径直问道。
袁氏带来了三个丫鬟,其中并无雨潞。
想来也是,这毒妇又怎会将唯一能威胁她的筹码草率地带在身旁?
“她先前过得很好,”袁夫人缓缓放下茶盏,“可她马上就要过得不好了。”
这话意味深长,许卿卿听得面色一凝:“你这是何意?”
“这话该我问你才是,”袁夫人目光锐利,“苧玉,你为何要在泓亲王殿下面前胡言乱语,让我这个当舅母的跟着你蒙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