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许卿卿自然没再被软禁佛堂,梓露常会在她耳边说些牧钊那头传来的消息:“那袁夫人依旧什么也不肯交代,一哭二闹三上吊,说殿下无故将她扣押,是想要了她的老命。”
“泓亲王怎么说?”许卿卿问。
“他说,袁夫人是留是放,全凭姑娘您做主。”梓露道。
仅仅是出言不逊,断然没有一直将人扣押的道理。
“将她放了吧。”许卿卿吩咐。
“什么?”梓露诧异,不解其意。
“放了那袁氏。”许卿卿重复。
言罢,起身道:“泓亲王在何处,带我去见他。”
梓露见她不愿多说,便也没有多问:“殿下在书房,您且随奴婢来……”
书房中,不止林泓逸在,牧钊也在。
许卿卿知牧钊是林泓逸的心腹,便没有让其避让,径直道明来意:“不知殿下可否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林泓逸长身而立,阖黑的眸中,冷意与疏离少了不止一分。
“待那袁氏回府,立刻派人将她盯紧。”许卿卿道。
“不必许姑娘您开口,殿下早已将袁府牢牢监视了起来。”一旁的牧钊插嘴。
这女子,倒是与殿下想到了一处去。
许卿卿点了点头,继续看向林泓逸:“殿下可否再帮我一个忙,将婚期延后一月?”
尚未出嫁,一切便还能挽回。
而一旦嫁了,新帝自然不会准许她这前朝公主与林泓逸和离,想要结束这桩婚事,唯有让林泓逸休妻……
既如此,又何必急于开始?
给她一些时间,她或许能找出那许苧玉的下落。
到时,她便不必冒名顶替地与林泓逸成婚了,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大麻烦。
原以为林泓逸也是这般想的,却不料他断然回绝:“皇命不可违,恕我不能答应。”
许卿卿微怔,片刻之后,淡淡一笑:“好一个皇命不可违……其实,殿下更希望我是那许苧玉吧?”
“你这是何意?”林泓逸看出了她眼底的嘲讽。
许卿卿的嘲讽不止写在眼里,还流露于言语之中:“若我是许苧玉,嫁给殿下,对殿下实在大有裨益。殿下手握新朝的兵符,本就不容小觑,婚后还能以我的名义调用前朝的兵马,堪称如虎添翼,若有心争储,就是那大皇子也断然不会是殿下的对手……”
林泓逸冷冷打断她的话:“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殿下恨我,却又不得不娶我,不得不与一个深恶痛绝之人同床共枕,为的不就是那唾手可得的权势吗?”她盯着他深邃的双目,故意说道。
那双阖黑的眸子,却仿佛早已看清了她心中的所有盘算。
在林泓逸眼里,许卿卿的心思如此通透。
他明知她只是在施激将法,却还是如她所愿,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句“可你不是她”。
可你不是她……
不是许苧玉,而是许卿卿。
是被他误会了一次又一次,甚至险些命丧在他手中的许卿卿。
“本王现在承认你的身份了,你大可不必再这般相逼。至于婚事,不可退,也不得推迟。”林泓逸再次开口。
难得的颇具耐心,难得的语气温和。
究竟是出于歉意,还是出于不忍,他一时也分辨不清,只知这女子定定看着自己时,心中的异样如雨丝滴落,绵长徐缓,点滴之间却足以浇熄所有的怒火……
第三十七章 吃了熊心豹子胆
“可笑,殿下明知我不是许苧玉却不肯为我声张,还说这婚事既不可退也不可推迟,殿下难道是想犯欺君之罪?”许卿卿咬唇发问。
当然不是。
看着眼前这张恼然的小脸,林泓逸难得地没有动怒:“推迟婚期,只会打草惊蛇令人起疑。在没找到确切的人证为你验明正身之前,不宜轻举妄动。”
即便找到人证,也还有诸多顾虑。
一个毫无用处的前朝公主,对父皇而言无异于一颗废棋,下场无非是被赐死、被软禁,要么香消玉殒,要么一辈子深居冷宫不得自由……
成为他的王妃却是不同,至少他可以给她一片荫庇,让她从此无性命之忧。
他如此这般为许卿卿着想,许卿卿却一点也不领这个情:“若一直没有人证物证,莫非殿下就打算这么娶了我?”
林泓逸面色微变,听出了她言语间的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