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1 / 2)

陈轸冷冷说道:“至于姓庞这厮,量他一条小小泥鳅,还能掀起多大的浪涛?多放些人下去,查访得勤些,再得此人,先斩后奏!你可放出话去,无论是谁,只要拿到庞涓脑袋,本府悬赏百金!”

“小人遵命!”

庞涓、孙宾逃出安邑,不走大道,或走青纱帐,或走偏僻小路,晓宿夜行,不一日已到韩境。

既至韩境,二人也就松下一口长气,信步走去。行有数里,赶至一个三岔道口,二人不约而同地停住脚步。

庞涓走到前面,看过旁边的路标,对孙宾道:“这两条路,一条往南,可到宜阳,另一条往北,可到上党,孙兄,我们当去何处为好?”

“贤弟欲至何处?”

“在涓心中,唯有报仇雪耻四字,余皆不存!”

孙宾沉思有顷:“贤弟心情,宾感同身受。只是眼下时机未到,贤弟若是勉力为之,或会欲速不达,大仇未报,自己反受其害!”

“孙兄所言甚是!”庞涓点头道,“何去何从,在下真也没个谱儿。孙兄可有去处?”

“在下此番出来,原是要去云梦山的。”

“云梦山?去那儿何干?”

“不瞒贤弟,在卫之时,宾有幸得遇墨家巨子。宾甚是敬服巨子,诚意拜他为师,不料巨子力荐在下前往云梦山学艺。据巨子所说,云梦山中有个得道高人,名唤鬼谷子,学识渊博,无所不知。在下深信巨子所言,特去求拜先生为师,本欲经宿胥口过河水,直去云梦山中,不料先遇小偷,后遇贤弟,生出许多曲折来!”

庞涓笑道:“看来,我们兄弟是前生有缘,想躲也躲不去的。不知孙兄求拜鬼谷先生,欲学何艺?”

孙宾亦笑一下:“在下天性愚痴,除兵学之外,并无其他喜好,因而欲拜先生,求学用兵之道!”

庞涓眼睛大睁,不无兴奋:“用兵之道?这也正是在下心中夙愿!”

“哦?贤弟既有此说,我们兄弟何不同往云梦山,共拜鬼谷先生为师?”

“好!待在下学有所成,再来找那奸贼算账!”

孙宾望着两条岔道:“贤弟,此去云梦山,哪一条路好走?”

庞涓指指朝北方向:“就这一条!”

云梦山的秋天,别是一番姿色。因是初秋,树叶尚未见黄,天气也未见凉,既没有秋风扫落叶般的悲凉,又不似夏天那般火热,真正是个宜人季节。

沿着山谷一路走来的苏秦和张仪,沐浴着习习秋风,心情也如眼前的秋情秋景一样,四只脚更是越走越起劲儿。他们转过几道弯,走进一条山谷,看到谷口竖着一石,上面刻着“鬼谷”二字。

二人在石旁肃立片刻,对石头各揖一礼,方才抬腿入谷,内心虔诚就如朝圣一般。二人沿着谷中小溪走有二里多,果见前面现出一个草庐,草庐前面坐着一个小孩。走近一看,他们认出是在洛阳见过的童子,心中大喜。童子盘腿闭眼,煞有介事地端坐在草坪上。

张仪上前一步,揖道:“请问童子,此地可是鬼谷?”

童子似是没有听见,依旧坐在那儿。其实,他们刚进谷中,童子就已看到了,这个动作是他特别为二人做出来的。

张仪知他是在卖弄,但也没有办法,只好又揖一礼,提高声音:“请问童子,此地可是鬼谷?”

童子睁开眼睛,斜眼打量他一番,学着长者的语气缓缓说道:“你们进来时,是否看到一块刻有大字的石头?”

张仪点头道:“看到了!”

童子再次闭上眼去:“既然看到了,你还问个什么?”

张仪一拍脑袋,对苏秦苦笑一声:“唉,一进谷里,人就整个傻了。”转对童子,“请问童子,鬼谷先生在吗?”

童子缓缓起身,朝草舍里喊道:“蝉儿姐,有客人到!”

一不会儿,一身山民打扮的玉蝉儿走出屋子,见是张仪、苏秦,陡地一怔,旋即镇定下来,款款走来。

一眼看到玉蝉儿,张仪的心就咚咚狂跳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整个就如呆了一般。

苏秦亦吃一惊,小声冲张仪吟道:“是雨公主。”

张仪仍旧愣在那儿,似是没有听见。

玉蝉儿走到童子身边,停住脚步。童子见他们仍在发愣,大声叫道:“蝉儿姐来了,有话快说!”

苏秦拿手肘碰碰张仪,张仪打个惊怔,陡然醒来,趋前一步,揖道:“在下张仪见过雨公主!”

玉蝉儿冷冷说道:“张士子认错人了,此地没有雨公主!”

张仪一愣,又打一揖:“在下张仪见过仙姑!”

玉蝉儿依旧冷冷说道:“此地也没有仙姑,小女子名叫玉蝉儿!”

张仪只好再打一揖:“在下张仪见过玉蝉儿姑娘!”

玉蝉儿回揖一礼:“两位士子到此幽谷,有何贵干?”

“回姑娘的话,我们特来拜见鬼谷先生!”

“请问二位,拜见先生所为何事?”

“这——”张仪不好再说,转望苏秦。

苏秦跨前一步,深揖一礼,拉开腔调唱道:“在下洛阳苏秦,苏秦见过姑娘!王城路遇琴师,琴师予我锦囊,锦囊约我来此,还请姑娘帮忙!”

玉蝉儿见他不再结巴,反倒唱得有趣,加之在宫中也已发生过锦囊之事,脸色顿时晴朗起来,回揖一礼:“玉蝉儿见过苏士子,请问士子锦囊何在?”

苏秦从怀中掏出锦囊,双手呈上。玉蝉儿示意,童子上前接过,转交给她。

玉蝉儿拆开锦囊,略看一遍,还与苏秦道:“士子有此锦囊,想必与先生有缘。只是先生云游未归,玉蝉儿无法容留士子。请士子暂下山去,待先生归来之日,你们再来如何?”

张仪急问:“姑娘可知先生何时归来?”

不待玉蝉儿说话,童子接道:“先生出游,向无定期,可能十天半月,可能一年半载,也可能三年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