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威从地上拾起急报,匆匆一看,对龙贾道:“秦兵夜袭函谷,函谷失守,阴晋守军回救,在潼关遭到伏击,阴晋随之失陷,阴晋守军八千、函谷守军五千悉数以身殉国。南线,韩军两万犯舞阳,北线,赵军三万犯朝歌,守军皆在苦力支撑。龙将军,我们当真是四面皆战了。”
“这正是龙贾担心之事。”龙贾应道,“陛下——”
魏惠王望着他:“老将军请讲。”
“还能征集多少兵马?”
魏惠王将目光移向朱威:“朱爱卿?”
朱威迟疑一下:“最多四万。”
“陛下,”龙贾转向惠王,“将这四万交予老臣吧!”
魏惠王点点头,正襟危坐:“龙贾听旨!”
龙贾翻身叩拜:“老臣在!”
“封龙贾为大将军,总司全国兵马!免公子卬大将军职衔,押送大梁问罪!”
“老臣领旨!”
受命于危难之中,龙贾当即点齐四万兵马,分作三路,一万增援崤关,一万增援朝歌,五千增援舞阳,自带一万五千赶赴平丘。同时,魏惠王使毗人亲至平丘,将公子卬载入囚车,解回大梁。
龙贾与张猛合兵一处,依地势扎下营寨,任凭齐兵每日叫阵,只守不出。
田忌原本只带五万人马,经此几战,亦折兵近万。因是仓促征伐,后勤供应捉襟见肘,渐显不支。田忌正自着急,齐威王加派援军三万,大量辎重随之而来。
田忌得到后援,发起猛攻。龙贾左抵右挡,终是不敌,魏军全线溃退。龙贾跃马挺枪,亲自断后,却被齐人截断归路,团团围住。
到处都是冲杀声。龙贾左冲右刺,连挑数敌,身上多处负伤,情势万分危机。就在龙贾欲拔剑自刎时,西南方向杀声震天,张猛等骁将冒死冲入,救出龙贾,杀出一条血路,绝尘而去。
这场大战,双方人马尽皆拼命,杀得昏天黑地。
庞涓兀自立在附近山头上,望着龙贾等人拍马而逃,齐兵在后紧追不舍的狼狈场景,微微摇头,叹道:“唉,龙老将军,你是真的老了!”
张猛引众保护龙贾退至黄池,在济水南岸稳住阵脚,使快马向大梁禀报战况。
御书房里,魏惠王目光呆滞地凝视前线战报,良久,抬头扫向惠施、朱威、陈轸和太子申,不无哀伤地长叹一声:“唉,诸位爱卿,难道寡人真的已经走到山穷水尽、割地求和这一步了吗?”
几人面面相觑。
陈轸见皆无声音,跨前一步奏道:“陛下,微臣访到一个异人,说有奇策破敌。”
“快,”魏惠王急道,“宣他觐见!”
陈轸击掌,毗人领着一个巫士走进,在惠王面前叩道:“草民叩见陛下。”
魏惠王上下打量他几眼:“听说上仙有破敌良策,可否说来?”
“启奏陛下,”巫士缓缓说道,“魏国开挖鸿沟,截断龙脉,戾气上冲于天,触犯战星,战星降罪,魏国故而屡战屡败。”
朱威震怒,正欲发作,却见惠施微闭两眼,面上一无表情。
朱威强自忍住,看向惠王,见惠王非但没有怒容,反而听进去了,连连点头道:“嗯,上仙所言有理。大魏武卒数十年来所向披靡,可自开挖鸿沟以来,真还是屡战屡败呢。请问上仙,可有破解之法?”
“草民有一方,或可破解此厄。”
“上仙请讲。”
“出战前夕,陛下只要用黑山羊之血祭旗,将可使大魏武卒重获神力,扭转战局。”
“朱爱卿,”魏惠王喜不自禁,转望朱威,“速找黑山羊来!”
“回禀陛下,”朱威锁起双眉,奏道,“中原之地,山羊皆是白色,微臣不曾听说黑山羊。”
“岂有此理!”魏惠王断然说道,“传旨,张榜天下,无论何人,有晋献黑山羊者,悬赏百金!”
一只羊即赏百金,听得朱威瞠目结舌。
“陛下——”惠施慢慢睁眼。
“相国请讲。”
“陛下既能悬赏百金于羊,何不再赏几金于人呢?”
“惠爱卿所言甚是。”魏惠王再下旨意,“再加一榜,无论何人,凡能击退来犯之敌者,寡人不问出身,册封大将军,食邑万户!”
陈轸与巫士回到府中,刚刚落座,就见一辆马车在府前停下,戚光风尘仆仆地走进府中。
陈轸急迎出来,劈头责道:“怎么现在才回来?”
“回禀主公,”戚光伏地叩道,“两国交战,齐人盘查甚紧,小人绕道韩国,方才脱身。”
“查出因由了吗?”
“查出了,就是那个姓庞的。是他拦下齐王车驾,不知嘀咕些什么,齐王就此变卦了。”
“庞涓那厮——”陈轸眉头紧皱,“人呢?”
“齐王封他上卿,却被他婉言谢绝。赐他百金,他也坚辞不受。”
“什么?”陈轸大是震惊,“谢绝上卿之位,不受百金之赐!此人有何本领,竟然如此逞能?”
“小人打探过了。过去三年,庞涓在云梦山拜到一个异人为师,想是学到一些本领。”
“异人?什么异人?”
“小人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