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恳请先生为弟子改之!”
“可将‘宾’字改为‘膑’字,或可使你有所进取。”
玉蝉儿纳闷,小声问道:“先生,‘宾’字改为‘膑’字,如何就能进取?”
“此为天机。”
孙膑再拜道:“弟子谢先生改名!”
鬼谷子却不回话,顿了一时,话中有话:“孙膑,你与庞涓同朝事主,凡事当要多一个心眼!”
孙膑叩道:“弟子记下了!”
鬼谷子转身走到几前,提笔在一块丝帛上写字,写毕,装入一个锦囊,封好,递予孙膑:“老朽予你锦囊一个,垂危关头,当可启之!”
孙膑双手捧过锦囊,泣泪叩道:“弟子谢先生锦囊!”
鬼谷子点头道:“孙膑,你可以走了!”扭身径去,走入洞中。
孙膑望鬼谷子的背影一拜再拜,恸哭失声:“先生——”
山道上,苏秦、张仪抬着一只箱子,玉蝉儿、孙膑抬着另外一只箱子,七弯八拐地一路走去。玉蝉儿未曾出过此等苦力,刚走几里,就有点支持不住,孙膑只好将重量尽力放在他这一边。
张仪看在眼里,又走一程,放下扁担:“孙兄,换一下吧,别把你累倒了。”
孙膑笑道:“在下练过武,这点重量,还好。”
张仪坚持道:“这不是靠猛劲,几十里山路呢。”
张仪换过,将拴箱子的绳索朝自己这边又挪了挪。
玉蝉儿笑道:“张士子,你别逞能,走十里路试试。”
张仪笑道:“师姐,不是吹的,就这点东西,师弟背上它走上十里八里,也没问题!”
玉蝉儿亦笑一声:“那就走着瞧吧!”
然而,走不过五里,张仪的步子就渐渐缓了下来,两条腿也变得十分沉重,扁担从左肩换到右肩,再从右肩换到左肩。又走二里,张仪实在撑不住,小声叫道:“师姐,我们歇会儿吧!”
玉蝉儿放下扁担,大家也都跟着停下。
玉蝉儿娇喘几下,望着张仪笑道:“怎么样,这下服了吧!”
张仪一边揉肩膀,一边由衷叹道:“服了,服了,张仪服了!”
听到这声“张仪服了”,众人皆笑起来。
张仪收住笑,朝箱子踹了一脚,恨恨说道:“这个鬼太子,害百姓不说,这又跑进山来害我们!我说师姐,这些既是民脂民膏,我们根本不该归还他们!”
玉蝉儿笑道:“说起这个,蝉儿倒有一问。”
“师姐请问!”
“张士子,若将这些金子予你,你欲做何事?”
张仪半开玩笑:“我呀,就在这鬼谷之中建造一个大大的宫殿,里面应有尽有,请先生、师姐,还有童子,舒舒服服地住在里面,平心静气地修仙悟道!”
众人皆笑起来。
玉蝉儿笑道:“只怕你的宫殿尚未动工,先生就要搬迁新谷了。”将脸转向孙膑,“孙士子,如果这些金子是你的,你欲做何事?”
“在下用之救助战争伤残和遗孤。”
玉蝉儿将头转向苏秦:“苏士子呢?”
苏秦郑重答道:“回师姐的话,在下用之搭建窝棚,购买粮食,让天下灾民皆有栖身之所。”
玉蝉儿微微一笑:“苏士子所欲令人感动,可惜只是亡羊补牢。自古圣贤治世,苏公子可曾见过搭建窝棚的?”
苏秦沉思有顷,朝玉蝉儿深深一揖:“师姐见识高远,苏秦惭愧!”
张仪笑道:“师姐,莫说我们了,说说你吧。如果这些金子尽归师姐,师姐欲做何事?”
玉蝉儿笑道:“我呀,只想让它尽快消失!走吧,还有十多里呢。”
苏秦走到玉蝉儿的箱子跟前,抽出扁担,双手扳过箱沿,“嘿”一声举过头顶,扛在肩上,转对张仪道:“贤弟,你和孙兄抬另一只箱子,师姐压阵。”
张仪吃惊地看一眼苏秦:“嗬,真还看不出呀,苏兄!”
苏秦憨厚地笑笑:“气力活儿,在下比你强!”
玉蝉儿手持扁担站在后面,怔怔地望着肩扛箱子、大步走去的苏秦背影,若有所思。
第七章献国策,孙膑初露锋芒
出宿胥里之后,太子申与孙膑在众卫兵前簇后拥下,同乘一车,驰骋在酸枣地界的宽阔官道上。
时值金秋,田野里却看不到丰收,唯见荒芜片片。
日头已近头顶,照理该是午饭时间。然而,放眼望去,官道两旁的远近村落里,看不到任何炊烟。孙膑正自纳闷,忽见一辆牛车辚辚而来,拉车的是头瘦牛,车上装着他们的全部家当及耕种家具,几件破被褥上坐着一个老太,怀里抱着一个两岁大的女童。一个老人手持鞭子,走在瘦牛身边,一个四十来岁的壮年跛着一条腿,与一个弱冠少年紧跟车后,各自将手搭在车厢上,似是在为那头老牛搭把劲儿。再后面,徒手走着一个中年妇人和两个半大的孩子。
无需再问,这一家显然是外出逃荒的,且刚出门,因为赶车的老人几步一回头,其他诸人,也都在频频回顾,眼圈红红的。
看到官家车乘迎面驰来,老人忙将牛车赶到一边,众人也避趋道旁。
“殿下,”孙膑摆手道,“请停一下!”
“停车!”太子申对驾车的军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