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1 / 2)

“微臣遵旨。”

话音刚落,毗人走入:“启禀陛下,武安君求见!”

“哦!”魏惠王喜道,“庞爱卿来了,快请!”

庞涓趋进,叩道:“儿臣叩见父王!”

魏惠王抬手道:“爱卿平身!”

庞涓起身坐下。

魏惠王望着庞涓呵呵乐道:“爱卿来得恰到好处,寡人正与惠爱卿商讨梅儿的终身大事呢。梅儿年已十七,老大不小了。惠爱卿方才提及孙爱卿,甚中寡人心意。一是梅儿性格内向,多愁善感,有孙爱卿顾念,寡人放心。二是孙爱卿与你同窗共学,兄弟情深,若是同为寡人贤婿,是亲上加亲了!”

庞涓面上不见丝毫喜色,口中却道:“孙兄与梅公主乃天作之合,儿臣贺喜他们了!”

魏惠王瞥他一眼,似是看出什么:“爱卿匆匆而来,可有大事?”

“这——”庞涓轻叹一声,欲言又止。

惠施看得明白,起身叩道:“陛下,微臣先行一步,告退了。”

“爱卿慢走!”

看到惠施退出房门,魏惠王转对庞涓道:“贤婿为何叹息?”

庞涓又出一声长叹:“唉,儿臣遇到一件天大的难事,苦思数日,仍旧无法决断,是以叹息。”

“哦?”魏惠王怔道,“爱卿也有难决之事,倒是奇了!来来来,你且说说,何事使你如此为难?”

“唉,”庞涓再叹一声,“父王,此事儿臣真还不能说!”

魏惠王思忖一时,点头道:“若是不能说,爱卿不说也就是了。”

庞涓低下头去,过一会儿,又抬头道:“可这事儿关系重大,儿臣也不能不说。”

魏惠王若有所悟,身子前倾:“爱卿,难道是莲儿她——”

庞涓摇头。

魏惠王又思一时:“莫不是卬儿又惹事了?”

庞涓再次摇头,离席跪下,叩首于地,涕泪交流:“父王……父王莫……莫逼儿臣了!”

见庞涓如此伤悲,魏惠王感到此事非同小可,且一定不是国事,大是震惊,站起身子,走到庞涓身前,伸手拉他起来,安慰他道:“贤婿切莫这样,纵使天塌下来,也由寡人顶着!”

庞涓只是不起,越发哭得伤悲。魏惠王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弯下身子,轻拍他的肩膀,竭力安慰。庞涓又哭一阵,总算止住。

魏惠王伸手再拉,庞涓起身,以袖抹泪,一边哽咽,一边在席位上坐下。

魏惠王亦坐下来,望着庞涓,神情凝重:“贤婿,只管说吧,寡人抗得住!”

庞涓再抹一把泪水,缓缓说道:“父王,儿臣左思右想,忠、义不能两全,直到今日午时,方才拿定主意,决定禀报父王!”

“嗯,”魏惠王连连点头,“贤婿说的是,寡人与你,在外是君臣,在内是翁婿,关起门来,美丑也好,吉凶也罢,没有什么不可说的!”

庞涓点头,从袖中摸出一小捆精致的竹简,呈予魏惠王:“父王请看!”

魏惠王接过竹简,逐字阅读,眉头越皱越紧。有顷,魏惠王将之放于几上,久久凝视它,似不相信这是真的:“贤婿,此书何处得之?”

“自黄池大败齐人之后,儿臣唯恐齐人报复,对齐防有一手,在齐魏边境暗布哨探。不久前,他们发现一人行动诡异,拦住盘查,得到此书。”

魏惠王急问:“那人何在?”

“那人见事情败露,又逃脱无路,急切间抽剑自刎。此书是从棉衣夹层中搜出来的。”

“嗯,”魏惠王若有所思,“寡人想起来了,当初贤婿曾说起过孙膑有志于齐,寡人不以为意,不想今日应了。”忽又停住话头,似乎想起什么,眉头皱起,似是自语,又似是说给庞涓,“此事似有不对之处,栗平在卫地楚丘,此人既为栗平送信,理应至卫才是,为何越过卫境,赶往齐国边境?”

庞涓早有应对:“儿臣也是不知,想必此人另有图谋。”

魏惠王再入深思,有顷,点头道:“嗯,寡人有点明白了。”

“父王明示!”

“必是孙膑托那人至齐报信,因内容重大,故未成书,使其暗诵于心。那人见事败露,唯恐累及孙膑,故先自刎。”

“父王圣明!”庞涓应道,“若照此说,信中所写倒是小事,因而那人顾不上了。”

“唉,”魏惠王连连点头,长叹一声,“这个孙膑,寡人观其忠厚,视其有才,对其甚是器重,待其如同亲子。不想此人仍旧记挂前仇,另生异志,图谋不轨。还有这个卫侯,也真可恶。寡人称王,他一股劲儿作对。齐公称王,今日连宋公也称王了,他却连个屁也不放一声!前番征他,有齐人作梗。如今没这后台了,寡人保留他的宗祠,已是便宜他了。不想他却不思报答,反而使人挖寡人墙角!唉,世间人心,实在捉摸不透!”

庞涓知道木已成舟,再次跪下,泣道:“父王,尽管孙膑犯下谋逆大罪,按法当诛九族,儿臣仍要冒死为他求情。无论如何,孙膑与儿臣牢狱结义,同窗共读,生死情深,孙膑又是因为儿臣的举荐才至此地。儿臣恳请父王网开一面,放孙膑一条生路!”

“唉,”魏惠王再叹一声,“孙膑能得贤婿为友,真是他的造化。依贤婿之见,寡人该当如何处置孙膑?”

“父王,仅凭一封寻常书信,许会冤枉孙兄。依儿臣之意,父王可假作不知,寻机探其口风,观察孙兄。儿臣也留个心眼,暗中监视。若是真的有人栽赃陷害,父王当为孙膑洗刷冤情,还他一个公道。孙膑感念父王,必定竭心尽力。万一孙膑真生不臣之心,届时证据确凿,父王纵使责罚,想他也是无话可说。”

“嗯,”魏惠王连连点头,“贤婿所言在情在理,寡人依了!”稍作停顿,招来毗人,“你去告诉惠相国,提亲之事,暂搁几日!”

“臣领旨!”

庞涓回到府中,招来庞葱,不无沉重地说:“葱弟,出大事了!”

庞葱神色大凛:“是何大事?”

“方才陛下急召大哥,说孙兄记恨当年平阳家仇,欲图不轨!”

庞葱大惊,思忖有顷,小声说道:“大哥与孙兄有结义之情,孙兄出事,岂不是拖累大哥了?”

“唉,”庞涓轻叹一声,“大哥寻你来,说的也是这个!大哥好不容易混到今日,若是真的被孙兄拖累,岂不冤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