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膑出列,应道:“微臣在!”
“寡人问你,昨日后晌,你何处去了?”
孙膑略怔一下,缓缓说道:“回禀陛下,微臣前往望春楼去了。”
“嗯,”魏惠王夸张地点头,“所言不错。不过,爱卿一向洁身自好,为何突然前往望春楼那样的地方去呢?”
“这——”孙膑略怔一下,“微臣受人所请,与人对弈。”
魏惠王再次点头:“请问爱卿与何人对弈?”
“木先生。”
“哼!”魏惠王再爆一声冷笑,“此人可叫木雨亏?”
孙膑大是惊愕,点头应道:“是叫木雨亏,陛下如何知道?”
“寡人不仅知道他叫木雨亏,且还知道他的另一个名字!孙爱卿,你难道不知吗?”
孙膑一下子蒙了,不知所措地望着魏惠王。
“好吧,”魏惠王盯住他,缓缓说道,“你既然装作不知,寡人这就告诉你。这个名叫木雨亏的人,就是方才朱爱卿奏报的那个欲来开通关贸的秦国使臣樗里疾!樗者,木雨亏也!”
满朝文武皆吃一惊。惠施、太子、朱威、白虎俱是变了脸色,面面相觑,太子申更是额上汗出,拂袖拭之。
“孙先生,”魏惠王改了称呼,声音发寒,“你能告诉寡人,你与木先生是如何弈棋的吗?”
孙膑埋下头去。此时,无论说什么都是无用。
“孙先生,”魏惠王声色俱厉,“寡人知你有才,对你器重有加,可你呢,恩将仇报,心怀二志,图谋不轨,是何道理?”
“陛下——”孙膑叩拜于地,“膑绝无此心!”
魏惠王从袖中摸出那捆竹简,“啪”的一声掷于孙膑面前,冷笑一声:“哼,既无此心,此为何物?”
孙膑急捡起来,展开读之,目瞪口呆。
“此书可是孙先生所写?”魏惠王不依不饶。
孙膑似也从懵懂中醒过神来,连连叩首:“是……是微臣所写,可……可……不是这样的!”
“哼,”魏惠王再爆一声冷笑,“好一个孙膑,你貌似忠厚,内中狡诈,面对如此铁证,竟然还能抵赖!来人,将此逆贼拿下!”
早有侍卫冲入,一把拿住孙膑。
魏惠王转对白虎:“白司徒听旨!”
白虎应道:“微臣在!”
“即刻查抄逆贼孙膑府门,搜寻证物!”
“微臣遵旨!”
“将逆贼押入死牢,等候发落!”
众侍卫押住孙膑,推向殿外。
孙膑走至门口,扭头大叫:“陛下明察,微臣冤枉啊——”
魏惠王冷笑一声:“退朝!”起身拂袖而去。
许是事发陡然,魏惠王早已走出偏门,惠施、太子申、朱威及众朝臣仍如竖枪一般呆立殿中,竟是没有一人退朝。
最先晃过神来的是朱威。他凝眉有顷,缓缓走至孙膑叩拜之处,从地上拣起魏惠王扔下的物证,细审几眼,纳入袖中。
退朝之后,白虎回至府中,点过数十名捕卒驰至监军府。因孙膑既无家室,又无财物,府中一应物什,皆是魏王所赐,因而不消片刻,就已查抄完毕。一军尉手持几片竹简径走过来:“报,府中并无可疑之物,唯有书信一封,或是证物!”
白虎接过,正是庞涓伪造的栗平书函。
白虎阅之,眉头紧皱,问道:“此书是在何处查到的?”
“回禀司徒,就在书房的几案上摆着。”
“看看去!”
白虎跟着军尉走进书房,军尉指着几案:“就在这张几上!”说着,从白虎手中拿过竹简,依原样摆好。
白虎若有所思,收起书信,刚刚走出书房,一骑急驰而来,竟是庞涓。庞涓跳下坐骑,匆匆走进院中,大声叫道:“司徒大人何在?”
白虎急走出来,不无惊喜:“大哥,小弟正要找你!”
庞涓满脸焦急,一把抓牢白虎之手,大叫道:“告诉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白虎神色黯然,摇头道:“小弟也是不知。今日大朝,陛下突然宣布孙将军谋逆,叫小弟前来查抄!”
“哦?”庞涓急问,“可查到证据?”
白虎点点头,将查到的书信从袖中拿出,递予庞涓:“这是小弟刚刚查到的书函,陛下那儿还有一封孙将军亲笔书写的回函。”
庞涓细读一遍,跺脚大叫道:“这怎么可能呢?昨日大哥偶感风寒,只此一日没有上朝,竟出此等大事,怎么可能呢?”略顿一顿,转对白虎,“孙兄何在?”
白虎伤感地说:“陛下已将孙兄打入死牢!”
庞涓急道:“白兄弟,他人不敢说,若说孙兄谋逆,大哥绝对不信!孙兄那么实诚之人,怎么可能谋逆呢?”
“嗯,”白虎点头应道,“小弟也有疑惑。孙将军若是存心谋逆,当会将此密函藏于隐蔽之处,不可能明摆在几案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