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交代了课业,底下开始描字,一时屋里只暖香融融。
虞宸领着丫头近了学海涯外屋课室,瞧见门关着。
默静片刻,想到缘由,不由一凛,原不是她有意迟到,只近来为着开铺子诸事,繁忙甚多,实无暇顾及学业。
站在门外开口恭敬,谢夫子隔门道:“想来是我学问浅薄,教不得五姑娘,倒还望另请高明,老太太跟前我自去说明。”
虞宸忙道:“夫子哪里的话,原是我的错,还望夫子宽恕则个,再不敢的。”
谢夫子不为所动,“罢了,姑娘回吧,我教不出你。”
虞宸又道:“万望夫子再给我次机会,若有下回,小五自去老太太跟前领罚。”
谢夫子才方松了语气,“虽不若男子,到底自己出口的话,也该守着才是。似姑娘这般,一而再再而三敷衍于我,于我无碍,于姑娘到底不妥。”
虞宸道:“是了,小五谨记夫子教诲。”
谢夫子到底拿人钱财,总想着合该尽心尽力方好,只总也大不如愿。
虞宸的保证信用不高,是以散学后谢夫子去了迎松院和老太太说话。
到底人家是祖孙,她不好强说五姑娘是非,只提了提虞宸与其他几个姑娘水平参差,不若分开。
老太太年事高心却不老,听出谢夫子意思,因笑道:“姑娘们年轻,难免贪玩,多亏夫子费心教导几个丫头。”
谢夫子忙道不敢,“当一日和尚撞一日钟,份内事罢了,老太太谬赞。”
老太太笑道:“总是夫子教她们读书识礼,若有那个丫头耍懒顽皮,只管罚便是,老婆子我绝不多说半句。”
谢夫子笑道:“几位姑娘皆是极好的,纵五姑娘时时慢些,终无大碍。”
老太太奇道:“五丫头如何慢了其他姑娘?”
谢夫子便将这几日虞宸日日迟到之事说与老太太。
静默片刻,老太太道:“该罚,待明儿我问问,倒是如何,定给夫子交代。”
谢夫子心足意满,闲话几句,方告辞退出来。
用过晚饭,姑娘们请过安,老太太留了虞宸说话。
出了迎松院,虞蓉瞧瞧后头,悄声道:“今儿我瞧见夫子来过,想来老太太留五丫头必为这事儿。”
“我瞧着夫子忍不过几日,果真告状来了。以往咱们迟了,哪回不罚抄字,偏她占了不识字的光,这道都省了。”
自言自语半日,后头两个皆不开口,虞蓉恼道:“两个木头桩子,万事不理,真个无趣儿。”
说罢,不等两人回答,径直去了。
虞宓原是在想前儿买回来的布料如何搭配,除了给元让做抹额衣物,还可如何用。
没细听虞蓉说话,回了神人已走远了,就罢了。
后头虞萱道:“前几日蒙姐姐给带的水粉,还未给银子呢,不若姐姐去梅陇阁坐坐。”
虞宓原没想受她的银子,因笑道:“那点东西,值当什么,你莫放在心上,缺了什么找我娘就是,你是虞府正经姑娘,谁也不能亏了你。”
虞萱低下头,半日声音微哑道:“多谢姐姐,好在老天还是想着我的,总归没叫我真个一干二净。”
虞宓也知她心事,只到底无法,少不得安抚几句。
姊妹两个闲话几句,各自散去。
却说老太太请了虞宸进屋说话,因说道:“听说你不大跟的上姊妹们,倒是如何,与我说说。瞧瞧可有个二全之法。”
虞宸早知老太太不曾读过多少书,不大看重这个,却极重视子孙的人品教养。
对症下药,旋即有了应对,因笑道:“老太太不知,我虽说不懂赋诗作画,字却是认全了的。我也知咱们这样家族的姑娘,不说才比蔡琰,也不得目不识丁。”
老太太点头道:“很是,原我也如此想,书读了多了,移了性儿反不妥。”
虞宸笑道:“我也听说有那人家的姑娘瞧多了才子佳人的话本,竟是不从家里的安排了。所以我说岂知这教化人之物,也有过犹不及的时候。”
老太太忙道:“果真如此,这样,你们姊妹也上了几年学了,我待要撤了府学,只二老爷三老爷不让,没得教坏我几个姑娘,必要撤了。”
虞宸一听,暗暗叫苦,本想找个由头不去课堂,如今撤了谢夫子,虞宓她们都去不成了。
只话是她说出来的,如今已不好去劝。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无关紧要的人写的太多,以后要走主线了,
☆、落水
且说老太太思量半日,终是决定撤了府学。
这日二太太过来,婆媳两个闲话了一阵家里琐事。
老太太因笑道:“老二媳妇你过来,我跟你商量个事儿。”
二太太松了刘妈妈理的锦线,坐到老太太矮塌边,接过小丫头手中的棕扇。
一面扇一面笑问,“老太太道如何?不论我跟她们三太太,有事儿传一声儿就是了,倒同我商量。”
老太太拿了引枕抱怀里,盘腿坐起,笑道:“知晓你们都孝顺,到底你们当家。这些事儿我也经过,一点子小事都得经手,凡事循例,到底便宜。”
二太太笑道:“是这话儿,个个屋里吃穿用度、人员流动若不依着规矩,诺大个府,不知乱成什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