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时便要问虞宓一句,读的好不好,读的对不对,虞宓便也回头夸他两句。
二太太等她再回过头来,想了想,还是道:“阿久,你觉着景乡侯世子如何?他跟你哥哥也相熟,想来你也见过,瞧着为人,你如何看?”
虞宓握着杯子的手一顿,葱白的指尖轻扣杯沿。
微微笑道:“娘问我这个做什么?他一个外男,我便是见过,也只远远瞧过罢了,如何能深知?”
二太太婉言道:“我瞧着他人品贵重,人才出众,是个良人呢,倒不知你对他感官如何?”
虞宓唬了一跳,忙道:“娘可别跟我说他,人家侯府世子,我如何配的上,且也没对他有那等的心思。”
儿女自来便都是自家的好,听她这般说,二太太不高兴了,道:“他是什么天上的人物,你配不上,便是他家有意,我尚的斟酌一二方可。你还妄自菲薄了?既是如此,不提也罢。”
原她便是试探来着,因着是过来人,瞧着现下的青年才俊,便能瞧出年轻姑娘们所看不到的地方。
那董良忠却是个不可多得的夫婿人选,只她有不如意之处,唯恐阿久对那位有什么,方这么一问。
不想是她想多了,她家阿久岂是那等只瞧人皮囊的,如此便罢。
若是阿久心系那人,少不得她还得细想想后头。
却说年过便是正月十五,大梁海晏河清,望京繁华如春。
到了这日便是灯会,因着姜成斌不久便要随军赴边,刘嫚邀虞宓一道儿出门。
打着游玩的幌子,实则给姜成斌践行。
虞宓也便答应下来,又喊了尚娇一道儿,到了这日,先到姜府见了众人,方一道出行。
虞宓跟姜元让一车,细细瞧了他几眼,神色有些担忧,“可是近些日子天气干冷,你未好好养着,如何脸色这般苍白。”
不仅是脸上无色,便是眼下也是一团青黑,好似许久没睡过好觉一般。
姜元让摇摇头,因着殿下夺下这次去边重任,便是他们这边将领带兵。
不但要谋得军功,还要提防其他皇子下绊子。
三皇子手下得用的人不多,不然也不会耗到现在方出手。
他肩头的责任很重,同时也享受到才华机智得用的喜悦。
是以夜以继日,为三皇子绸缪各方,身子却是江河日下。
前段日子,因着虞宓住在姜府,方养起来的一点肉,也瘦下去。
虞宓担忧的不行,眉头紧蹙,“现今儿用的什么药?哪位大夫开的,如何说的,怎么越吃身子越差。”
姜元让轻轻咳嗽,瞧见手里的红,不动声色将手掩在长袖之下。
微微笑道:“你莫忧心,老早的毛病,天儿一寒便如此。”
虞宓倒了杯温水,递给他,轻抚他的背,埋怨道:“去岁便跟你说,到南方去修养,那边温度适宜,水土又养人,为何就这般倔呢。”
姜元让抿了口茶,去掉嘴里的铁锈味儿,方道:“你也知的,那边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我便是去了也不能开怀,倒是不去折腾的好。”
虞宓粉唇微翕,想说陪他一道儿去,只实在没有立场允诺。
她只是他的表姐,本身这般亲近便不合礼数,不过为着幼时的情谊,谁也不曾疏远罢了。
如何能陪他远走南下,默默瞧了他一会儿,终是叹口气。
姜元让抿唇,捏着杯子,渐渐用力,声音沙哑,“阿久,以往你说过陪我去的,如今也不管我了吗?”
被他质问,她如坐针毡,勉强笑道:“怎会?只是咱们都大了,说出的话便要做到。”
所以她不好如以往一般空给他承诺,他们都知道,她是不可能陪他去南方养病的,除非......
马车择了僻静之处停下,虞宓先下去,待回身牵姜元让,却见他已踩着脚踏下来了。
伸出的手愣住,虞宓瞧了他一眼。
没什么情绪,心头空了一下,到底没说什么。
元宵的灯会极其热闹,街上的人来来往往,熙熙攘攘。
卖灯的小商小贩排成一条长龙,自街头瞧去,一眼望不到尽头。
刘嫚跟姜成斌早便前头单独说话去了,虞宓随在姜元让身侧,两个人默默地走,谁也没说话。
她有意想说什么逗他开心,只今儿不知为何,实想不出来。
也只得当个闷嘴葫芦,前面人头攒动,虞宓叫人挤的趔趄一下,险些没站稳。
姜元让却是手疾眼快,一把捞回她的腰,她趴在他胸口,并不宽广,却也结实。
他呼出的冷冽气息喷在她脸上,叫人有些不自在,微微挣了挣。
姜元让从善如流,松开她,过了一会儿,还是拉住她的手,紧紧的。
偏头瞧她一眼,“牵着我,仔细丢了。”
终于肯说话了,虞宓微瞪他一眼,心下有些委屈,“还管我做什么?方才不是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
姜元让叹气,无奈瞧她,“什么时候不理你了,分明是你对我不似往日亲近。”
他极矛盾,既想亲近与她,与她时时刻刻不分离,又恐自个身子终成为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