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宓道了谢,往姜元让屋里去,书房里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他一个坐在书案后,面无表情。
虞宓过去拉了他的手出来,微微笑道:“事儿再要紧,身子不该亏空,它倒是欠了你什么,由着你这般折腾。”
姜元让心口一暖,跟她坐下,乖巧的张嘴咽下她喂给他的燕窝粥,心不在焉吃了几口。
虞宓道:“乖着把这些吃完,你有事忙,我陪着你可好。”
姜元让握住她端碗的手,“不必了,你回去休息,我无事儿。”
虞宓不为所动,喂完了东西,叫云桑将东西带下去,跟他到了案牍旁。
她瞧了瞧纸上密密麻麻的字,各色人物关系事件,摸了摸他的脸,笑道:“瞧着这么好的人才,如何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便是这些人牵扯到了许多案件中去,咱们一条一条的来,总有将乱麻解开的时候。”
姜元让摇摇头,轻声道:“来不及了。”事态刻不容缓。
虞宓笑道:“也不难,主次分好,先解决重要的,过后的再说。”
她一直笑吟吟的轻松,连带他也心宽了不少,虞宓道:“不是要查二皇子跟狄戎的关系,你先跟我讲讲。”
姜元让微微诧异,不过没多问,很快跟她说清楚,谁告的密,谁在跟狄戎联系,又都有哪些亲近人。
“只是不知这些人都起什么作用,联系的途径是什么,谁在暗中拉线,还有他们的最终目的。”
虞宓想了想,告密的也不算是三皇子手下的人,不过察觉他仇家跟了二皇子,秉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便朝三皇子投了诚。
不想无意发觉那家管事行事神秘的很,跟了两三个月,方发觉竟是跟狄戎人来往呢。
虞宓没问姜元让消息的可信度,想来他们一听说便去查了的,想了想道:“那些人想必行事极隐秘的,明儿你叫季东暗中查查二皇子手下那人的夫人小姐,生活习性习惯啊什么的。”
他抬头望着她,知她想干什么了,心里便热热的,伸手环住她的腰,微默片刻,低声问,“阿久,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虞宓微微笑,摸了摸他头发,“傻瓜,你往后是我的夫君,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呢?”
姜元让道:“只是因为这个吗?”
虞宓笑得越发温柔,“还因为我喜欢你啊,想和你一辈子,同甘共苦。”
姜元让不解,他一点都不好,身子差,多走几步就喘,虽说叫张大夫治的好了些,只是这些时日下来,身子又回到了原点甚至还不如之前。
“为什么是我呢?”
她该有更好的选择,哪个都比他好,她太好了,拥着怀里都不能给他真实感。
虞宓放下他的手,捧起他的脸,认真道:“为什么不是你呢,你这么好,我多喜欢你。至于你想知道为什么,这个答案有点长,你做好准备,我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方能解释的清楚。”
姜元让想,他又想哭了,从来都不掉眼泪的人,不知为何她一说话,他便兜不住。
次日,姜元让果是叫人去查那家人,那官员后院一妻三妾,七八个子女。
虽后院不干净,却是个极重妻子的人,什么事儿都爱跟夫人商议,虞宓锁定目标,叫人细细查了这位夫人。
因着要不动声色,不能打草惊蛇,是以很是费了些功夫。
这日一早,虞宓起了身,到老太太二太太处问了安,收拾妥当喊了云桑便出门。
却是没去长来往的布庄首饰店,先往一酒楼里坐了片刻,瞧见大道口过来一顶四方轿子,外头挂了孙府的标志。
虞宓弯起唇笑了笑,饮了手里的茶,起身下楼,随后进了一家布庄,四处瞧了瞧。
上了二楼,极大的铺子,一排一排过去的绫罗绸缎,摆放的整整齐齐,叫人挑花了眼。
虞宓打眼一瞧,前头有一行人,正是方才坐了孙府轿子来的夫人,正跟丫头摸着一匹布说话呢。
虞宓走到货架后,拿下一匹缎子,轻声笑道:“你瞧瞧,这个料子多好,摸着舒坦,弹的又细密。”
云桑笑道:“我瞧着也好,倒不知叫什么名字?姑娘要买什么样的,不若问问店家,倒是一清二白。”
虞宓笑道:“这个啊叫流云纱,乃是南方上来的,咱们见过的纱,千百种的都有,这个最适合给小娃娃做内裳的,轻薄滑腻,面料也细,烨哥儿时常嚷身子痒,便是那些纱做的衣裳不好。”
云桑道:“可是呢,九少爷如今五岁了,最是爱跳爱动,这个穿在身子倒是好。”
虞宓笑了笑,叫她拿下这一匹,继续瞧,云桑有不懂的,便问虞宓。
虞宓便把各色纱的来历名字最好的用处说给她听,不想方才那位夫人也跟在身后细细听着。
虞宓察觉了,没理会,待挑了几匹满意的料子,便利索着收拾着走了。
却是没回去,到马车里坐了会子,又到京里有名的夫人们看戏的地方长春园点了几出戏。
不过一会子功夫,丫头们领了人来,说是今儿人多,可否姑娘行个方便,叫这位夫人随坐。
孙夫人原是常来这里的,有位子,今儿原不打算来,长春园管事方把屋子给出去,不想她又来了,只得寻了虞宓这只有一人的,说和说和。
虞宓倒没说什么,礼仪周到请了人坐,又点了几处戏,那位夫人却是瞧了她好一会子。
笑道:“咱们有缘,今儿见了姑娘两回了?”
虞宓诧异,“倒是我的不是,不曾记得何处见过夫人。”
孙夫人笑道:“方才那布庄,我瞧姑娘似是极懂料子的人,我家也有个小儿方六岁呢,也是爱动,每晚给他换衣裳都是汗涔涔的。”
虞宓低头,瞧不见眼里的神色,她当然知道孙府嫡幼子方六岁,放下茶杯,说了几句不值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