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珠玉错愕地转过头来,“你碰见容充媛了?”
“是啊,方才在院子里碰见了。”福禄不明就里地看着她吃惊的模样,“有什么问题么?”
珠玉眉心微蹙,“她可有说什么?”
“她问了奴才是什么人,念香姑娘说奴才昔日帮过娘娘的忙,今日娘娘要赏赐奴才,看容充媛的样子,应该是信了。”福禄照实说。
珠玉微微松口气,幸好她没有起疑。
“那你先把这些东西拿去,闲云那个人,虽说平日里性子温和,但总归还是有点刚烈的,恐怕没那么轻易屈服于人。再说了,她是容充媛手底下的人,后台硬,你虽看上了她,但容充媛肯定不会把她送给你做对食……”她假意沉吟片刻,抬头微微一笑,“这样吧,那日我找到了机会,会叫人去敬事房通知你,到时候你再来惜华宫,我自有安排。”
“什么安排?”福禄疑惑地看着她,她不过是个美人罢了,难道还能胁迫容充媛把闲云送给他不成?
珠玉看上去一副胸有成足的模样,淡淡地说,“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那丫头要是没了清白之躯,容充媛顾及她的颜面,自然也只能把她嫁给你做对食了。”
福禄嗤的笑出声来,“美人这安排恐怕不妥啊,人家是堂堂充媛,皇上捧在手心里宠着疼着,奴才不过是个小小的太监,若是招惹到她头上去了,谁知道她会不会一怒之下就杀了奴才?”
珠玉撇他一眼,“我一路看着她走到今天的位置,无非是在皇上面前做出一派天真无邪的无害模样,别说杀人了,她连手底下的奴才骑到头上了都不会惩罚一下,你瞎担心什么?”
福禄犹疑了片刻,无奈色心还是占了上风,“那美人能保证容充媛决计不会动奴才么?”
“这事儿有我撑着,反正今日她也见了你,若是你有事,她自然也不会放过我。你觉得我会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
福禄想想也是,这下子心里踏实了,揣着那些珠宝眉开眼笑地离开了惜华宫。
而他没有看到,在长廊那儿,珠玉是如何面色阴沉地看着他离开,唇边露出一抹笑意的。
可是珠玉也没有看见,在正殿的窗前,容真是如何平静地站在那儿,将她面上的神情尽收眼底的。
容真眼里一片寂然,面容冷峻似冰。
原来昔日的姐妹之情并非像她以为的那样,死于这宫里波谲云诡的斗争之中,而是早在她还全心全意地把珠玉当成亲人时,对方就毫不留情地斩断了这点感情。
她垂下眸去,啪嗒一声打开梳妆柜上的小木匣,沉木之中静静地躺着一只玉色浑浊的镯子,她曾经把它戴在手上形影不离,只因那个所谓的好姐妹说过,希望这个镯子能保她平安。
珠玉,那个时候的你,是不是心里已经有了些许愧疚?
因为你为了把自己拉出火坑,竟然动过把我送给福禄做对食的念头,可你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上辈子你做的事情,终归还是被这辈子的我发现了。
☆、第110章.滑胎一
第一百一十章
就在蒋充仪心怀鬼胎,而珠玉蠢蠢欲动之际,另一个让人始料不及的事情也到来了。
冷宫里,如顺仪把红映留在外面,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
这里有许多偏殿,寂静冷清,空荡荡的,虽说外壳还是与其他宫殿一样华丽,可内部却像是早已被腐蚀一空,只剩下陈旧的散发着腐朽气味的摆设,以及破败泛黄的宫墙。
如顺仪走进其中的一间偏殿,看见了缩在角落里垂着脑袋一动不动的女人,微微顿了片刻,才从她披散的头发下看清了那张面容,认出了她就是前些日子还春风得意的沈充媛。
听见开门声,沈充媛的身子颤了颤,慢慢地抬起头来,惊恐又警惕地看着来人,这下子,如顺仪也算是把她瞧了个清楚。
昔日清秀雅致的容颜如今脏兮兮的,不知染了什么污秽之物,一头乱发披散下来,让她整个人显得疯疯癫癫的。
最令人吃惊的是那双曾经明亮似水的眸子,此刻藏满了各种难以言喻的神色,显得有些浑浊,又有些呆滞。
前些日子就听说她疯了,如今看来,果真是这样。
如顺仪顿了顿,缓缓走到她面前,“还认得我么?”
沈充媛呆呆地看她好一会儿,才忽然抱紧了双腿,蜷缩在角落里,一边摇头一边胡乱地说,“你走!快走!我不认识你,走啊!走啊……”
如顺仪有些失望,原以为两个人都惨败至今,至少还有个凑在一起东山再起的念想,岂料这个人如今已经疯了,于她而言没有半点帮助。
她又垂眸看了沈充媛半晌,那种瑟缩得像个小动物的模样叫她心凉了半截,最终叹了口气,转身欲走。
岂料身后忽地传来一个微弱又颤抖的嗓音,“你们这群杀人凶手!丧尽天良!我知道你们都想害我的孩子,我不会叫你们如愿的!”
脚步猛地一滞,如顺仪震惊地转过身来,“你,你说什么?”
只见沈充媛抱着双腿,只为了保护好腹部,哪怕神情有些恍惚,却极为小心地呵护着自己的肚子,像个怀有身孕的母亲一样。
如顺仪顿时惊呆了。
她,她有孕在身?
若是她真的怀有身孕,那么傅容真腹中那一个孩子就势必会出现一个竞争对手,哪怕沈充媛不受宠,至少也不会让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得到皇上的专宠。
因为皇上不可能无情到对自己的子嗣都默不作声,不闻不问。
如顺仪对容真憎恨至极,若不是因为她,自己怎么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眼下忽然有了一线生机,她觉得哪怕费尽心机,也应该把容真拉下来。而当初做决定要把沈充媛送进冷宫里来的人正是容真,如今忽然揭露出沈充媛有孕的消息,恐怕就算是皇上宠爱容真,也会怀疑她是为了自己和腹中的孩子,所以要在神不知鬼不觉中除掉沈充媛和这个不为人知的孩子。
她眼神一亮,兴冲冲地打算让太医来看看沈充媛,确诊这个消息,可是才刚走出门,就又顿住了脚步。
沈充媛不过是个打入冷宫的废人,而她自己也被撤了牌子,如今没人搭理,在宫里的地位卑微至极。
这会儿她前脚来了冷宫,后脚就去请太医,容真如今又盛宠在身,眼线那么多,恐怕还不等太医来冷宫,就已经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