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仙道企業在他兄長接手之後在商界發展得越來越順遂,規模也越來越擴大,但基本上,對貿易沒啥概念也沒啥興趣的仙道悠對於商場上的大小事是毫無概念的,比一個局外人還要局外人。但,即使如此,他還是能夠敏銳地察覺到整個宴會的人際生態,都因為那後來才入場的三人組,輕描淡寫的三言兩語而有了三百六十度的大轉變。
至少,當圓舞曲的音樂響起時,外川螢子垂著頭,看也不看他地走過他身邊,逕自朝另一位衣著光鮮的男子遞出了葇荑,兩人滑下舞池開了第一支舞。
這樣明顯的轉變,他要是看不出來他就是瞎子了!不過~雖然能夠擺脫外川螢子讓他吁了一口氣,但,眼前這個站定在他面前,一瞬也不瞬瞅著他的黑髮女子,也許才是最棘手的一個。
有些忌憚著對方似擁有足以動搖自家企業的身份,儘管心中的本能在催促著他轉身就跑,也不要再理會這些狗屁倒灶的利害關係,他還是強迫自己盡量和善及有禮地,扯出一抹微笑。
「不好意思……其實我……」那雙盯著他的丹鳳眼過於犀利,且不知為何,隱隱勾起他心中的熟悉感。在這樣的注視之下,他突然有種想向對方,以及這宴會裡的每一個人坦承一切的衝動。
細瘦的手臂向他伸來,也讓他欲出口的剖白硬生生打住—女子平伸著手臂,擺出等他邀舞的姿勢,靜靜望著他,沒有說話。
仙道悠看看對方的手,再無措地望向對方深幽的眼。「小姐,其實我……」他啟唇,復又闔上,重複了好幾次,女子那雙無波卻堅定的黑眼卻自始至終不曾自他臉上移開。終於,仙道悠像是放棄了般,輕輕地嘆了口氣,伸手握住對方的手—
熨貼上掌心的冰涼以及隱隱的顫抖讓他有一瞬間的怔愣,還來不及反應,女子已經迅速地反握住他的手,旋過身,扯著他往屋子外的花園奔去。而,一開始就失了主導權的仙道悠只能被動地被對方拉著走。
轉瞬間,兩抹身影已經消失在花園的轉角處。而,大廳中樂音悠揚,紳士淑女們紛紛下場翩翩起舞,幾乎沒有人有心思注意到這個角落的動靜,除了執著酒杯,始終不發一語的沖天頭男子。
仙道彰緩緩地啜了一口香檳,看似不經意地瞥向身邊笑容燦爛的紅髮男子以及一逕面無表情的黑髮男子,溫文的黑眸迅速地閃過一抹犀利的光芒。
「流川、櫻木,我可以知道~你們到底在搞什麼把戲嗎?」
當仙道悠被人一路拉著,跌跌撞撞地走過修剪整齊的草坪和花圃,然後又被人粗魯地拽往牆上時,他其實是有些七葷八素的。以致於,當女子雙手撐在他兩頰旁的牆壁上,惦起腳尖,精緻的臉孔朝他湊近時,仙道悠一開始是沒有意識到的。直到那描繪精美的胭脂唇瓣近在咫尺,直到那無香的空氣朝他襲來,他才後知後覺地大吃一驚。
「喂!妳……」他本能地探出手臂欲推開對方,但以他們兩人的身高差,他手臂這麼一個平伸正好是女子胸脯的高度—仙道悠在千鈞一髮之際及時收回手,轉而迅速地撇過臉,聊勝於無地避開任何可能會有的進一步碰觸。
女子翹挺的鼻尖距離他大約只有幾公分的距離,透亮的黑眸瞬也不瞬地望著不願看向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