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桂拍她一下,“你这孩子,说什么话。夫妻成双成对地走着,其他人才不会有闲话。”
何晓芸心里撇嘴,恐怕别人看见她跟魏建伟一起走,闲话还更多了呢。
不过她也明白李月桂的心情,当初女儿硬扒着魏家,是被多少人看笑话的,现在情况好了些,她更想女儿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打那些人的嘴脸。
“家里有活吗?菜地是不是要下新种子了?”何晓芸转移话题。
“前天你大姐回来,已经帮我干好了。”
她点点头,又想起一事,“听说舅舅家已经相中了一名女孩?”
说起这个,李月桂轻轻叹了口气,“相是相了,还是建伟他大嫂那边的亲戚,听你舅妈说,那姑娘是很可以的,相貌不错,身体结实,人也勤快,就是她家里……”
“她家怎么了?”
“唉,说起来也怪可怜的,她上头有个哥哥,小时候生病,一条腿坏了,现在成了瘸子。听人说,他们家想指着女儿多拿点彩礼,拿这钱给他哥说个好亲。”
何晓芸听得微微皱眉,拿女儿的彩礼钱给儿子结婚用,这事还真的有,而且在如今,不算少见,甚至有些地方还有换亲的陋习。
“那舅妈的意思呢?”她又问。
李月桂道:“你舅妈是挺喜欢那姑娘的,她也在考虑,想着是不是让你表哥先跟人见一面,如果两个年轻人合得来,其他事好商量。毕竟你表哥那人,不娶个厉害点的媳妇,怎么管得住他。”
何晓芸对这位表哥没有太多印象,只记得是个话不多的人,可听她妈的意思,似乎他还挺有个性,挺不服管教的。
家里没事,她陪她妈说了会儿话,等见过她爸后,就回去了。
五月初,骄阳初盛,草木茂密,黄泥路两旁长满了狗尾巴草,何晓芸扯了几根攥在手里,打算带给魏远航玩,之前出门没跟他说,希望回去后别闹才好。
正想着呢,忽然就听小孩大声喊她的声音。
“妈妈——”
何晓芸抬起头,阳光明晃晃的,她用手在额头上搭了个小凉棚,才看清不远处朝她奔来的小胖子,魏建伟在他身后跟着。
小孩子跑得跌跌撞撞,快到跟前时,脚下绊了一下,差点摔倒,何晓芸忙上前两步接住。
“妈妈!妈妈!妈妈!”魏远航一头扑进她怀里,仰着脑袋不停叫唤。
“听见了听见了。”何晓芸无奈应道,用手擦去他额头上的汗水,“这么热的天,不好好待在家里,跑出来干什么呢?”
不说还好,她一说,小孩不叫妈妈了,立刻换了语气,颇有点委屈地控诉:“妈妈走了没跟我说!”
何晓芸就料到有这么一回,道:“是妈妈不对,行吧?”
她回答得如此爽快,让小孩一时不知怎么回,他偏头想想,妈妈已经道歉,似乎没什么好闹的了,只得勉为其难道:“那好吧,妈妈以后不可以这样了。”
“好好,不这样了。”给他擦完汗,何晓芸发现他眼眶鼻头有点红,于是问:“刚才你哭鼻子羞羞脸了?”
“没有没有!”魏远航忙不迭反驳。
正好魏建伟也走到跟前,何晓芸问他:“他是不是在家里闹腾了?”
魏建伟看了儿子一眼,那小子正冲他使劲摇头,一点不见方才撒泼打滚的凶劲。
他还没说话,何晓芸就看见他胸前的衣服上,有点黏黏糊糊的液体,便很是嫌弃地对小孩道:“肯定哭鼻子了,你看看,爸爸的衣服上还有你的鼻涕呢。”
魏远航连忙定睛一看,果真有,这才嘟着嘴哼哼唧唧说不出话。
何晓芸牵着他手,边走边说:“以后不能这样,妈妈出门没跟你说,是我不对,可是你在家里又哭又闹,还把爸爸的衣服弄脏了,那是你不对,下次再这样不讲道理,我就要打你屁、股了。”
“……知道了。”小孩垂着头,鼓着嘴巴应道。
他小小的脑袋瓜里有点想不明白,明明出门前,他是准备好好批评妈妈的,让她以后再也不能丢下他自己出门,怎么现在反而被妈妈批评了一顿呢?
三个人往家里走,经过一户人家门前,对方正好坐在门口,看见他们,开玩笑道:“刚刚看见建伟抱着小航,我还以为要去哪里,原来是接晓芸回家。建伟,这么黏你媳妇儿可不行啊,一会儿没看见就来找了!”
何晓芸笑笑,没接这话,问道:“婶儿吃了吗?”
“还没,你们呢?”
“我们也没。”
走出一小段路,魏远航摇着何晓芸的手,说:“妈妈,不是爸爸要来找你,是我要找你哒!”
他还觉得挺自豪,准备邀功呢。
何晓芸不理他,瞥了魏建伟一眼,他胸前的鼻涕,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活该。
她心里很坏地想,对着她的时候就知道使坏,对个不讲理的孩子,看他那些坏心眼还怎么使出来。
她忽然想起一句话: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果然,老祖宗们的智慧是无穷的。
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魏建伟向她看过来,何晓芸立刻转开头。
做完了这个动作,她又默默唾弃自己,干嘛转头,好像怕他似的!
可要她再转回去与他对视,她又不敢。
中午饭桌上,王春花提起晚上放电影的事,说:“你们几个都去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