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嬷嬷讲的郑重,史湘云与林黛玉少不得正色应了。
史湘云好奇道:「嬷嬷怎么今日对宝玉哥哥如此严厉起来?」宝玉这性子也不是一日两日的,怎么嬷嬷今日如此较真了?还有方才嬷嬷看到袭人的反应似乎是有些奇怪呢。
史湘云心念一动,难不成这贾宝玉与袭人初试云雨之事发生了?可贾宝玉才九岁啊?
史湘云好奇问道:「可是袭人有什么问题?」
江嬷嬷犹豫了好久,最后摒退左右,待几个丫环们都走远了之后,才道:「老奴怀疑这袭人丫头怕是……并非完壁了。」
这话说出去可真是污了小姐们的耳朵,可若让小姐们不知情的与这等子妇人往来,也不是件好事。只能让两位小姐稍稍远离了。
黛玉吓的手中的茶都打翻了,惊道:「袭人才十一岁啊!」一瞬间黛玉的眼都气红了,「琏二哥哥怎么可以……」
史湘云一看林黛玉的样子便知道她想歪了,其实黛玉真的是个不错的人,极富正义感与同情心,黛玉虽然不喜袭人,但听闻她受了委屈,还会为她而生气;但薛宝钗就是嘴上说个几句好话,但之后该怎样还是怎样了,断然是不会理会的,那才是个真正的冷心冷情之人。
不过史湘云还是得帮贾琏说句话,「应该不是琏二哥哥吧!?」
红楼梦里的贾琏是有好色的毛病,但这里的贾琏却没有,或许是因为王熙凤之事,此处的贾琏对女色颇有些避之唯恐不及的味道,房里干净的很,就只有苏怡和三个通房罢了,其中二个是贾家依习惯给的教导人事的通房丫环,另外一个则是苏怡怀孕后抬的陪嫁丫环,不过贾琏对这三个通房都不甚喜欢,平日里还是宿在苏怡房里居多,自苏怡给他生了一子之后,留在苏怡房里的时间更是多了。
至于史湘云为什么会知道呢,呵呵,贾家的下人都是个嘴里没门的,不用打听都能听得一耳朵了。
林黛玉侧头想了想,琏儿哥哥确实不似这般的人,那……难道是二老爷?还是大老爷?但二老爷素来端方,绝不是个奸淫子婢之人;大老爷长期居于东院,平日不怎么来荣国府里,况且又多内宠,应不至于吧?除了琏二哥哥外,总不可能是宝玉这孩子吧?
至于一般行走的小子,林黛玉是压根没想到他们,袭人可是贾宝玉的大丫环,那个小子有那个胆子敢污辱她。
只听江嬷嬷续道:「老奴只看能从这袭人的走路姿势略瞧出一二,说不得是老奴看错了也不定。」
江嬷嬷说的虽然保守,但林黛玉和史湘云对她也算有几分了解,自是知道江嬷嬷敢说,必是有了七成的把握。
「嬷嬷,不会是宝玉哥哥吧?」史湘云好奇问道。
她虽记不太清这红楼时间线了,但这袭人应是跟宝玉有上一腿了,只是……这宝玉眼下也不过才九岁呢,九岁的孩子有这能力吗?他的晋江可以吗?再想想前世时九岁时的自己……史湘云觉得应该是不行的吧,如果贾宝玉真可以的话,那……她只能说她输了。
不只是史湘云,就连林黛玉也是羞红了脸,但一双眼睛微微流露出好奇之色,虽明知不该,但也忍不住想听听,可见得林黛玉真真是被史湘云给带坏了。
江嬷嬷面上露出几丝尴尬之色,跟几位小姐说上一声也不过就是提个醒罢了,偏生引起几位小姐的好奇心。只得生硬地说道:「老奴可不会看这男人。」
这初经人事的女人还能从此眉眼,行路姿势中略略看出一二,但这初经人事的男人……她还真没学过要怎么分辨一二。
史湘云有些遗憾的啧了啧嘴,可怜的琏二哥哥,看来这锅得背上好长一阵子了。
江嬷嬷正色道:「不过宝二爷也大了,这兄弟姐妹再好,也该有些忌讳才是。」这言下之意,不管这袭人是被谁睡的,这宝二爷房里还是先远着吧。
史湘云和林黛玉默默地点了个头,各自约束好下人不提。
袭人那般行事,没多久便让苏怡知晓,苏怡险些给气了个仰倒,这史湘云虽是孤女,但也是史家唯一的嫡女,史家又正是兴旺之时,而且观史鼐与史王氏平日言行对湘云也为重视,那能这般说嘴,况且这贾宝玉行事也太无忌讳了,史林两家都是外姓的姑娘,那能这样不管不顾的闯进去。
袭人被苏怡寻了个错处罚半个月的月钱不说,苏怡还私下备了礼给湘云,湘云虽是回了礼,这事好似揭过不提,但从此梨香院里的人和宝玉院里的人则默默地略略远了些,王夫人冷眼瞧着,暗暗欢喜不说,还时常命人引着宝玉去找宝钗玩儿。
因黛玉湘云不怎么理他了,宝玊又是个耐不住性子之人,倒是开始时常去找宝钗说话了,只不过这两人毕竟性子不和,宝钗时常规劝着宝玉上进读书,宝玉最是不耐此事,去不了多时,又逐渐淡下了。
袭人冷眼瞧着,这云姑娘外憨内精,这眼里可是清楚的很,断是容不得人做妖,和宝玉亦是真真要好,又有幼时的情份在,委实是个不好相与的。反倒是宝姑娘和蔼可亲,不是个轻易罚人的性子,虽是个好的,但那性子怕是难得宝玉喜欢,若是房中有这么一个如同摆饰般的主母在,她的日子可是好过多了,说不得还能先主母之前生个庶长子出来,见宝玉少去了宝钗那儿,还时常寻了理由劝着。
这日湘云一来便听见下人说着宝姑娘与神奇的不得了的冷香丸一事,好奇之下的略问了问,林黛玉虽因宫花之事和薛家略略远了,倒也略之一二,只听闻是旧疾犯了,打发紫鹃去问过,说是吃了冷香丸之后好多了,再将那冷香丸的方子跟史湘云一说,随即摇摇头道:「可真真不知那是个什么方子,全然不和药性,怕是全赖了那药引子。」
史湘云笑道:「这天下那有那么巧的方子,姐姐若当了真,先生可是会生气的。」
史湘云口中的先生可不是平日教授她们学问的贾雨村,指的则是之前教授她们医术的老御医,老御医在史家一待多年,始终查不到半点珠胎毁月之线索,虽收了史湘云和林黛玉两个学生,这一身医术也算有了传人,始终心有不甘,没多久便离开史家,继续寻访这珠胎毁月一事。
史湘云虽有心给老御医点出方向,但深怕牵连到史家,算算先帝元后血崩之事,只怕是史家造的孽多些,毕竟那时贾母还未出嫁,未出阁的闺女那有那么多人脉,但又想着书中林如海之死一事,只怕跟贾敏一般,也是遭了人暗算,于是转念一想,建议老御医去林家,林如海对甄家恨之入骨,近年来每每和甄家过不去,以甄家在宫里之势力,说不得能有几分线索。
老御医顿时恍然大悟,自己也是癔病了,这宫中事自然得是从宫中查起,他在外头打转那么久有啥用处,于是乎和林如海一说和,便干脆长驻扬州了,唯一的要求便是让林如海利用甄家当年卖进宫中的人脉,帮着查查那先帝元后珠胎毁月一事。
林黛玉点点头,「若先生在,说不得能帮宝姐姐看看。」
她也觉得这方子不可信,私下暗暗看了看,对薛宝钗这无名热病也是束手无策,不过瞧宝姐姐确实是一丸下去便就好了,当真是神奇的很,只是她略算了算,宝钗这药着实难配,也不知要上几年才能溱到一服,若是绝了药,只怕这病……
史湘云微微一笑,微微柔和了眼眸,她最喜欢的还是林黛玉这性子,只希望林妹妹能永远这般温柔善良下去,这世上的邪恶污秽能远离她。
「姐姐陪我走一趟吧!」史湘云笑道:「既然知晓了,也不好不去瞧上一瞧!」
林黛玉瞧了瞧天色,「也好,你一个人去会文苑那里,我也着实不放心。」
两女便连袂去了会文苑,才刚踏出梨香院,便见那雪珠子随风飘落,林黛玉伸手欲捉,莹莹白雪才触及指尖,旋即消散,「未若柳絮因风起。」
「姐姐可真是诗人。」史湘云笑着招手命立冬立秋连忙回去取了斗篷过来。立秋素来手脚俐落,当下便取了一件石青色的刻丝灰鼠披风给史湘云披上,又将那莲青色面白狐狸皮的鹤氅给林黛玉披上。
林黛玉浅浅一笑,瞧了一眼身上的衣裳,微感暖意,她们姐弟在贾府一住数年,大多数人都忘了她们是为了守孝而来的,这艳色衣服来来回回的,着实让人难受,只有史湘云始终记得,每每到贾府之事,所穿所带的尽是素淡色的衣裳。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的到了会文苑,和薛姨妈问了好之后,便竟自去找薛宝钗了,这一进去便见贾宝玉在薛宝钗胸前不知捧着什么,额角都快碰到薛宝钗胸口了。
「哎啊!」林黛玉吓了一跳,急急放下帘子,暗唾了一口自己,以前还嫌宝玉不知礼,没想到自己也做了一回无礼之人。
林黛玉这帘子放的虽快,但薛宝钗早瞧见了林黛玉和她身后那瞪大了一双眼睛的史湘云,当下便羞红了脸,她虽然不过是让贾宝玉瞧上一眼她那随身金锁,但这情况让外人瞧见了,还不知怎么想呢,见林黛玉似有离去之意,连忙唤道:「是林妹妹吗?」
林黛玉敛敛了心神,方才掀了帘子和史湘云携手进来,道:「我和云妹妹过来瞧瞧姐姐,姐姐身子可好些了?」
接着好似现在才注意到贾宝玉般,「宝玉哥哥也在啊。早知你在,我就不来了。」
林黛玉这话也只是无心一谈,但薛宝钗顿时羞红了脸,只觉得心口一股子热气上涌,险些呕了出来,只能笑着回道:「妹妹那儿的话。」
「这是为何?」贾宝玉还一无所觉问道:「姐妹们热热闹闹不好吗?」
史湘云极为同情的看了贾宝玉一眼,这人倒底是怎么长的?能迟顿到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