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卿的护照下来得很快。我跟李总打过招呼,所以她的护照是提前办的。当我把护照放在她面前时我看见她的眼睛亮亮的,心情不错的样子。
就和我当时一样。学语言的学生永远想去本土语境,每一个人出国时都是踌躇满志的,但对于我而言,一年n次的出差早就成了例行公事。我们的专业注定了我们更多的工作时间是在国外。然而,在国外呆得久了,很多问题也都接踵而来。在一个和中国黑白颠倒的国家,和家里人联系都还要约时间。老婆不在了,我妈更不会捣鼓电脑里的那些玩意儿,我只能一个星期给她打个电话。
这次出差之前的几天我准备住单位附近的酒店,不想回家。也不知道是不想看见老实柔顺得像小绵羊一样的儿子,还是不想面对我妈无休无止的唠叨。老太太成天跟街坊邻居的七大姑八大姨张罗着要给我介绍对象,一听说我要出差就开始唉声叹气。
我知道自己是在逃避。
三年之前,所有的人都在劝我,你别干了。
但是那个时候,只有高强度的工作才能让我暂时把自己抽离出来。远离中国和北京,我才能把自己维持在一个不容易崩溃的节奏上。
否则,夜半梦回,我总能看见那个画面。
小安她在水中挣扎,长发四散飘摇宛如花蕊。她努力地把我儿子推出水面。而她自己的身体却直直下坠,直至深不可测的黑暗水底。
“肖总。”
宋哥拿着张表格笑吟吟站在我面前:“今天下班部门组织一起打打羽毛球,怎么样,您参加吗?”
“没叫上李总?”
“李总说他晚上有个同学聚会。您再不去,一是没有领导牵头,二是咱们部门实在阴盛阳衰,男女混双凑不齐啊。”
“那行,给我报上名吧。”
毕业十来年了,当年精力旺盛的小伙子现在被烟酒应酬和安逸的生活养出了肚腩,稍微动一下就会出汗,气喘吁吁,老了老了。
行政攒起来的都是刚毕业的年轻人,对这种团建还怀着新鲜劲儿,像我这样的老骨头也实在是少见。
这一局的对手是闻卿,她颀长纤细的身体,高高扎起的马尾,跳起来时略微露出的平坦小腹还有满脸大大咧咧的笑容显得格外跳脱鲜亮。我受她影响,也开始大力扣杀。虽被她救出几个险球但是战绩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