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折身体素质果真不同凡响,两个时辰过后,换了一身素色衣服,再进内室除了唇色苍白之外,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又恢复了天人风采。
他此刻已经净手完毕,从开水里捞出了煮过的十八般小剪子、小镊子、小刀子等武器,对在病床上还不知道大难又至的许康轶说道:
“殿下,我给你清理一下身上这些伤,会给你外用些麻药,不过药理有相冲的地方不会太多,可能还是有点疼,你忍着点。”
先从右手掌心上的红痣开始,皮肤溃烂,血肉模糊,像是被生生扒了皮露出了红黄的烂肉。
花折一阵斧钺刀叉,十指翻飞连剪带割的弄下来一堆烂肉,又用一小块浸了药纱布把伤口盖上,才算是处理完了一处。
这回许康轶手心的红痣没了。
本来花折以为许康轶会疼的难耐,不过也就是他小刀子割肉的时候闷哼了几声,也是一个能忍的。
他开始换了一堆家伙事儿,准备对去年春季突厥给留下的破溃伤口履行同等程序——
病号终于对花大夫说了第二句话:“你为什么不趁着昏迷的时候给我处理?故意要疼死我吗?”
“…”你昏迷的时候狗命用一根蜘蛛丝吊着,万一碰断了你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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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过了七天,又奉了一回血,许康轶虽然还是全身被纱布蒙着,平时只能穿宽松的外衣,不过全身皮开肉绽的地方全都长出了新肉,皮肤也是渐渐长和的态势,别人扶着可以下地略坐一会,总算是挣出了一条命。
花折今天上午给换了药,想把许康轶扶着找个舒服的姿势躺下,他就退到外间休息看书。许康轶却一只胳膊支着床头,示意花折给他垫个枕头。
——该来的还是要来。
许康轶靠在床头,轻轻的拂开了花折要搀扶他的手,淡淡的说道:“把我的水晶镜拿来。”
花折依言拿过水晶镜,细细的擦拭干净,给他系在了眼睛上。
依旧是翼王殿下波澜不兴,没有重音的声音:“花折,你早就认识我?”
花折每到这时候就分外老实,因为许康轶确实不是一个性格好的:“几年前在京城输过血之后,偷偷在朝天馆门口跟踪过你,不过那时候不知道你是谁;直到去年在天山谷口,看到你的衣服玉佩,猜到你是翼王殿下。”
许康轶:“为什么一直不说?”
“…担心你把我当成备用血库。”
许康轶心中冷笑,这家伙倒是有心眼,这些年把他当成一个备用血库用起来得心应手,自己怎么看怎么像个二傻子:“这回为什么自己又漏了?”
“额…不救你有性命之忧。”因为心疼你呗,傻瓜。
“花折,你到底是谁?哪里人士?”
“我已经从家里逃了出来,那个家和我已经没有关系了。”
“我久在江湖行走,近年从未听说有姓花的大户人家逃出去的子弟?”
“他们不敢大张旗鼓的找我。”
“在京城都去了什么印象深刻的地方?”许康轶步入了正题。
“摘星楼,别院,药店,还有…”花折下意识的用手指蹭了蹭眼眉,不知道毓王府的事该不该说。
“和门可罗雀的翼王这里比起来,毓王府确实是个高枝,怎么,后悔明珠暗投了?”要不是有人在毓王府千真万确的看到了花折,他还真不知道花折有这么多门路。
“我有苦衷。”花折有些心虚,开始避重就轻。
“年前的毓王府,热闹异常吧?说说都见到了哪些人?毓王都在忙什么事?”许康轶问的像个直挺挺的棒槌,一针见血,但有效。
“…”花折垂目,闭口不言。
“怎么?保守秘密了?”许康轶声音里有金石之声,他外号就是“阎罗王”,声音一沉显得阴森可怖。
“…”花折冷汗开始往下流,他看到过许康轶审贪官,一般这个问题问完后,不是要打就是要杀。
“你抬头看着我说话,毓王能给你什么?我也能给你。”许康轶水晶镜后的目光一闪,凤眼里风雷滚动。
“我无所求。”花折依言抬眼看着他。
“你可知道,你就算是救了我的命,不过久在我身边,当时没用上五天就拔了潜伏多年的刘心隐和佘子墨,有如此城府,以后我和泽亲王什么事情,都可能瞒不过你的眼睛?”
“我不会害你。”花折知道,这是许康轶对他最大的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