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要术》早已烂熟于心,管中窥豹,她也能渐渐窥得灵犀炉的某些玄妙,吐纳之间,元阳之气在身体流转的速度越来越快,她觉得,自己离练气六层仅有一步之遥。
又是三天,她突然发觉情况不对。
元阳之气太盛,且分四路,开始不受控制,四处在经脉内流窜,毫无章法可言。退无可退,她只能饮鸩止渴,从灵犀炉中吸纳更多进入丹田,分化金、木、水、火四脉洪流,推动先前逆转的灵气继续运转。
小腹一股热浪不断翻滚,脸颊也烧的通红,她双耳渐有鲜血流出。
不行,不能放弃,绝不能放弃!
化神她都闯过去了,区区一个练气还能难倒她?!
“不要分心!”拓跋隐的声音在头顶炸开。
一道灵力陡然从识海灌下,夙冰本能的想去抵抗,但心知他在为自己疏通闭塞,便强收了回来。拓跋隐的灵力带着魔修的气息,与他温润的性格截然不同,霸道而强横,压制着她体内混乱的灵力,渐渐趋于平稳。
元阳之气终于散为灵力,如一汪小溪,浅静的在她丹田之内流转。
缓缓睁开眼睛,夙冰酣畅淋漓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这具躯体的力量更上一层楼。
“多谢师叔出手相助。”一举突破练气六层,夙冰喜不自禁,
“你真是胆大包天。”拓跋隐抹了把汗,余惊未定,“我让你吸纳炉子里的元阳之气,是让你拿来应应急,你竟然将它全部导入丹田?”
“两眼一抹黑的修炼,谁顾得了这么多。”
夙冰呵呵笑着,与前两次依靠充裕灵气突破修为不同,此番当真令她欢喜。因为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摸到道修的门径,彷佛迷雾中乍现一道曙光,更加坚定她得道大乘的决心。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虽被困在海穴内,似乎也没那么苦逼了。
收起灵犀炉,她拾袖擦干净耳朵外的血,才发现肚子咕噜噜一直叫唤。
拓跋隐早已筑基,自能辟谷,她可不行,眼下呼吸问题解决了,温饱问题怎么办?再次惆怅着向海穴外望去,海底风光一览无余,各色鱼类姿态蹁跹,在珊瑚丛内逍遥游弋,看的她胃口大开。
哪知拓跋隐一盆冷水泼下来:“四处都有海怪,以你的修为,啧啧。”
夙冰阴着脸转过头:“要不师叔您去?”
“我本就受了重创,刚才又为你耗费那么多灵力。”拓跋隐摇摇头,“是你要吃,又不是我要吃,自己想办法。”
“……”
夙冰揉了揉眉心,从储物袋里摸出那本《太古奇门阵法大全》,坐在地上翻看:“既然没法出去,就将它们吸引过来,一起宰了。”
拓跋隐在她对面坐下:“此书是你从铜门山得来的?”
“是。”夙冰毫不遮掩,从她拿出灵犀炉之时,她便知道,此人将她看透了,根本无需遮掩,“师叔,弟子能问您件事儿么?”
“你想问我,地陷之时,为何要救你?”
“恩。”夙冰暗暗瞥他一眼,“别说因为拓跋战连累了我,师叔您心里过意不去,其实您早就猜到,这是弟子挖的坑吧?”
拓跋隐摸着下巴,连连点头:“没错,我注意你,不是一天两天了。”
夙冰心尖一颤,沉沉道:“弟子何德何能,竟得师叔如此青睐?”
“因为那日在铜门山,我在乾坤万象里看到……”拓跋隐琢磨着怎么说,最后眯起狭长双眸,“看到我拓跋一族落难之时,你救了我弟弟一命,不管是真是假,终归一线希望,所以我不能任由你死。”
夙冰愣怔住,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直接。
“只是一个幻象,您便能为拓跋战豁出命去?”这在自私自利的修道界,不太现实。
“战儿是我族复兴的希望。”拓跋隐笑道,“你不会理解。”
“弟子的确不能理解。”
夙冰也懒得与他闲扯,还有一件事情,令她颇为好奇,“师叔,我明明感觉您体内有魔息,为何您却能修道,还将灵力控制自如?”
拓跋隐直言不讳:“近似魔息,却非魔息,因为灵根资质太差,师傅看我心志尚算坚定,便教我修行霸道。所谓霸道,原本就似魔似妖,练到高阶,能将自身修成法宝,且欲强则强,并在在毁坏中不断成长。”
“这、有些类似体修。”夙冰喃喃自语,“终究太过被动。”
饿的有些难受,她也没精力再同拓跋隐讨论,专心致志翻看起阵法书。查询了三个多时辰,才找到一条用以捕杀妖兽的空灵阵。
此阵仅是三十六阵之最下品,但眼下材料紧缺,只能随便摆摆。
在海穴洞口走来走去,她踩好位置,将阿呆从储物袋里放出来,一起拿着铲子开始卖力刨土。拓跋隐坐远了一些,边看边笑:“吸了那么多弱冠男子的元阳,果真不同凡响。”
夙冰本想驳他两句,却发现他说的确实不错。
虽然腹中饥饿,但她耳聪目明,丹田灵力充裕。怪不得高阶女修常找男子用来采补,确是有些用处的,只是人家自身阴气盛,取男子阳气以至阴阳调和,自己这突兀的将那么多元阳之气消化成灵气,会不会出问题啊?
停下手里的动作,她再次运转丹田灵力。
除了比平时有劲儿些,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定了定心,继续闷头刨土,挖到阵眼时,需在内蕴下法术,她灵息一动,本想施展控水术,哪知指尖突然冒出一团火球,烈光艳艳,惊了她一跳。
因为火系灵根最差,她似乎不曾修过火系法术吧?
惊异过罢,还是迷瞪着将火球丢进阵眼,布好了简易阵法,她跑去拓跋隐身后蹲着,静静观察周遭的环境。一等就是半个多时辰,海穴周遭成群结队的小鱼大虾游过,丝毫没有被阵法缚住的迹象。
也不知过了多久,夙冰趴在地上,竟在饥饿中渐渐睡着了。
梦里,她好似看到许多许多面貌清秀的少年,赤条条的在海里游来游去,身上散发出诱人的气息,而她则流着口水,特别想要逮着几只咬上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