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光球冲着儒圣飞来,儒圣挥动手臂布下一层结界,牢牢挡住,继而拔腿便飞。他这一动,体力灵力流逝的极快,夙冰意识到他受了不轻的伤,放出神识向后一望,才看到一名大乘期修士紧随其后!
夙冰识海一阵吃痛,追在后面的高阶修士并不只一个,也不知他究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若不是儒圣之前有她在手不怎么惧怕天雷,怕是早被那些修士扒皮拆骨。
如今她从画中出来,儒圣的屏障便少了,只能重新撑开自己的金火伞。
一道障目符箓甩出去,儒圣带着她躲在一处石头后,从袖中摸出几块儿灵骨,在地上摆出一个隐匿阵,但他还未曾来得及控阵,就偏头吐出一口血来!眼看那修士就要摆脱障目符箓,夙冰赶紧出手,夺过他手里最后一块儿灵骨,在乾位上摆正,扎破指尖,滴出一滴精血,口中念念有词。
那名追来的修士也受了伤,只比儒圣稍好一些罢了,许是对阵法不甚精通,来来去去并没有发现,便向东急速追赶。夙冰松了口气,她大概已经猜到,这人是为了争夺辟雷珠而来,想必是有人将辟雷珠在儒圣身上的消息散布出去了。
果然,听见儒圣恶狠狠地道:“都是因为你,害我被人四处追杀!若非我这些年身受重伤无法痊愈,无法操控天工开物,你以为你能从里面逃出来?!”
“不要脸的见得多了,如您这般不要脸的,还真是生平头一遭见识。”夙冰拂袖朝地上一坐,冷笑,“多行不义必自毙,您自己起了贪心之念,怪的了谁?”
“你!”
瞧见儒圣涨红了脸,夙冰只觉得大快人心,之前见他总是一派风流不羁的模样,就算那日被邪阙引来天雷,也不似今日这般急躁落魄。可见这些年来,他自以为不惧天雷可以四处游荡的快活日子,比曾经东躲西藏更惨!
儒圣吐干净胸腔淤积的血,吞下两颗丹药,开始就地打坐。
过去半个时辰,才睁开眼睛:“谁?”
夙冰戒备起来,周遭寂静无声,只听见秦清止冷漠的声音:“人放了,饶你不死。”
夙冰仰起头,看见一抹黑影从半空徐徐落下。
儒圣冷笑一声:“我就算不放,你有本事杀我么?秦清止,一旦开了杀戒,你的道行可就毁了,要不然,你足可以杀了邪阙,也不必逼他自己去跳神农化妖鼎。”
夙冰心里咯噔一声,直直沉到谷底。
她张了张嘴,又敛住眸子忍下。
秦清止淡淡道:“你说的对,我不会杀你,但我有办法令你生、不如死。”
儒圣恨的牙痒痒,从来不曾这么恨过一个人,偏偏不费吹灰之力,就败给他:“你将辟雷珠的事情透露给别人,你就不怕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你尽管说,只是别人信不信,就不由你了。”
语毕对夙冰道,“走了,回宗门。”
☆、118更新更新
夙冰再三犹豫之后,从阵法中缓缓走出去。儒圣人两弯秀眉抖的一高一低,始终没有出手拦她,夙冰心道此人果然能屈能伸,很不一般,不过元气虚耗的太过厉害,没有几十年闭关,怕是补不回来。
“师傅。”夙冰上前行个礼。
“怎么灵气亏损成这样?”秦清止从储物戒中摸出一个窄口瓶子,递给她。
夙冰将瓶子接过手中,见他向东面直飞,也赶紧追了上去,追稳之后才以灵力探了探手中瓷瓶,竟是一颗九转聚灵散。夙冰惊叹,这颗丹药无论材料或是成色,都堪称极品,怕是只有满级丹药师才能炼制出来。
夙冰将此丹珍而重之的收入储物袋内的玉盒中。
“你怕我害你?”秦清止突然停了下来,侧目道。
“师傅此言何解?”夙冰连忙刹住脚步,一头雾水,“我只是强行冲开金丹大圆满的境界,金丹不稳,一时之间灵气运转不上,待修炼小半年的光景,也就差不多了,如此上乘的丹药,还是亟需时再拿来救命吧。”
秦清止动了动唇,将要出口的话咽下:“随你。”
“自从做了绝情剑尊的徒弟,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好的待遇,那时我穷困潦倒,为买个随身丹炉心力交瘁,心里就想着倘若师傅还是曾经的师傅,那该多好。”夙冰莞尔一笑,笑容在脸上越来越淡,“但我心里明白,哪怕所用的方式不同,师傅总是为我好的。”
秦清止眸色一闪,没有说话。
夙冰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其实她一直不喜欢转世后的师傅,以为他什么都不如从前。现在却又生出另一种想法,若是他能永远想不起来,只是秦清止那该多好,百炼成钢,道心坚定,飞升只是早晚的事情。
如今这般道不道、魔不魔,究竟算个什么情况?
从他流露出的剑气可以得知,之前封印的力量已经逐渐消失了,那些力量原本就像嗑药一样,没有本体蕴养,存在不了太久。若是正统道修也就罢了,尚可以引魔气入体,偏偏他修的还是上善剑道,根本不可能堕魔。一早,秦清止就将自己的后路封死了,怕的就是这天,当两世的记忆在脑海中纠缠,他会无法秉承道心。
不得不说,这一世的师傅虽然有些优柔寡断,但对自己的要求,的确严苛。
秦清止忽道:“你为何不问我邪阙的事情?”
夙冰被他一句话拉回现实:“师傅既然不想提,我又何苦惹您不高兴。”
“我同他打赌,若是五十年之内无法将他炼化,便放了他和鸣鸾。”秦清止一拂袖,手中现出一只小小的三足银鼎,正是神农化妖鼎,“对付这只妖怪,根本用不着出手,以他狂妄逞强的个性,足够了……”
听秦清止一说,夙冰冷汗淋漓:“邪皇呢?此鼎为何会在您手中?”
“大乘期修士的寿命,只有区区两万年,他早已超出五千年。为了延长寿命不老不死,他选用了一种很奇特的方式,将身体与法宝铸造成一体。”
秦清止另一只手轻轻一挥,掌心现出一团黑雾,正是邪皇的座驾。
他幽幽吹了口气,手中那团黑雾渐渐化为一朵黑莲:“此物名叫碎心莲,据说出自佛祖之手,是件脱离于五行的佛宗宝物。这么多年,他和碎心莲虽能融合,但始终无法真正融合,所以他需要炼制一味具有融魂力量的神药,将他彻底同碎心莲合为一体。”
夙冰的目光从神农鼎移到黑莲,面上现出讶然。
秦清止又道:“眼看五千年大劫将至,他一直无法成功,为保性命,依然要将自己完全封印在此碎心莲内,炼丹之事,便要求助于我。是以他筹谋许久,为的正是今天,此子行事虽略有些偏激,但一直待你我都还不薄,”
顿了顿,才又说,“我有今日,也是我自己造的孽,与他无关。结缘一场,他也算我半个徒弟,你半个师弟,帮他一把也无妨。”
夙冰听的十分迷糊,她一直以为邪皇是为了救宁慧大师,哪知却是为了他自己长生不死:“师傅我不明白,邪皇为什么要把自己锻造成法宝?境界已是顶峰,既想得长生,何不飞升?”
“当年宁慧大师惨死,留得一缕魂魄转世,却因破了元阴之身,七世善缘毁于一旦,被剔除出佛陀人选,永生修行无望,就此堕入六道轮回。”秦清止不顾夙冰殷切切盯着神农鼎的目光,反手收回两件宝物,淡淡道,“因此邪皇不愿意飞升,也不愿意陨落,宁慧每一次投胎转世,他便去她身边守着。”
“若是宁慧投胎成男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