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2 / 2)

阴牢黑苍苍没边没沿,而她斜光余照中,刀削斧砍般背脊若九霄云卷中的顶天立地。那一刻,整个牢房他便屏蔽了所有人,像是神差鬼使般视线只绞着她,他的心激烈如鼓地跳动着,虽不懂这是什么样的直觉或是感应,但是他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她当合作伙伴!

后来,斗兽场中的奋力拼杀中,他最终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那一刻他脑中一空,浑身如烈火一般灼热着颤抖,他突然想起一句话,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头,原来她已成为命中注定。

或许,她并非一名人人赞颂的帝皇,但却是最适合他,最合他心意的一个!

“你不是皇帝吗?是皇帝都希望得到我们玄凤一族。”他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而靳长恭却看明白,终于撕开一层假象的他,拥了绝对成熟的心智与目标,他根本就是在扮猪吃老虎,而且早就一步“盯”上她了。

“原来被设局入陷阱却是寡人……”

没错到她竟这么快就觉察到了,契黝黑的双眸闪过一丝赞赏,看来她并非世人传的那么不堪,至少脑子还算好使。

“我族虽一直隐匿消声,但每隔五十年便会派出十二名诣凤士出世,此十二人皆是族中培育的精英,且身怀秘能辅主匡世,他们一生只侍一主,终生不弃。然而数百年来,虽然我们诣凤士寻主无数,却无一人能够真正结束战乱局面,光阴荏苒至今,七十二名诣凤士无疾而终。而这一次,商族族长们于春分初十三分别又派了十二名诣凤士,却不再是寻找,而是择忧而上,而我便是其中之一的诣凤士。”契也不隐瞒,缓缓道来。

“十二国?”天下局势大定,弱国基本沦为强的附属,难怪商族族长们作此决定,与其雪中送炭,还不如锦上添花来得有时效些。

不过,这候选十二强国,她怎么不知道这靳国啥时候也插上了一脚?

“你混在斗兽场,莫非是特意来到靳国寻寡人为主?”靳长恭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想不通他怎么这么重口味看上永乐帝了?

“谁要寻你啊?哼!我目标是强盛的苍国,只是出来游历时不慎卷入纷争,被你的士兵误认为是与那群流民一路的,被强行抓到靳国来当奴隶的。”白了她一眼,他眼光有这么差吗?

靳长恭闻言抽了抽嘴,她就知道凭如今的靳国实力与有她这暴君的名号,谁会瞎了眼选她当天下之主?

“那现在怎么改变主意了?”

契闻言硬着脖子,没好气道:“我娘曾说过,就你这暴脾气,如果谁能压制得住,你便别费那么些劲寻什么我主了,直接就安安份份地侍候她算了。我这不是一次一次地栽在你手里,我认了,这就是娘说的命,得认!”

咦,她娘这话是这么理解的吗?她怎么觉得不太对头,不过想到那天降横祸,她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你真是流年不利,啧啧!”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想那苍国他没去成,反而落到暴君手里当奴隶,时运不济啊!

噗!契怒瞪着她,她也不想想这都是谁的错,还给他整出这样一副表情,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哟,小爷摆出这么一副表情,莫非是在跟寡人求欢?”轻挑地抬起他的下巴,靳长恭邪魅一笑。

契被人调戏,脸一黑拍开她的手,却不小心扯到靳长恭的头发,她受痛地扑倒在他身上,而契一惊,赶紧起身,一时之间两人便滚成一团了。

“咳咳!”

这时两声压抑却不容忽视的清咳声响来,整个浴室瞬间仿佛提前进入寒冬腊月,靳长恭与契抖了一下默契抬头一看,却见一脸皮笑肉不笑的花公公端着一瓷碗站在他们床榻边儿上。

“陛下,您那吐、血、异、常严重的伤势尚末痊愈,这般激烈当心伤着身子骨儿~”声音仍旧软腔转调的,却明显加重了几个词。

说完,他那双平波无澜的双瞳斜向契,契一惊,迅速起身,扯着包裹的布条像小媳妇一般缩到角落里,脸上似羞还怒,尴尬不已。

而靳长恭一愣,暗道,她的伤有这么重吗?不过被花公公盯着,不知道为何感觉背脊一阵寒意拂过,她仔细看着他那粉厚粉厚的脸,嗯,仍旧是那一张脸,为什么她却感到比平时更恐怖了?

☆、第一卷 第二十二章 惹了她,小心童贞不保

由于花公公以侍药的理由固执地留了下来,靳长恭与契便被迫中断了谈话。

靳长恭倒也并不着急刨根问底,她随便找了件衣服抛给契换上,却没想到玉色翠叶云纹衣衬着他雕刻五官分明的脸愈发俊美,黑发不拘一格地肆意披落,雄性魅力一览无遗。

既然认靳长恭为主,他至此便需要寸步不离她,而靳长恭心中另有思量亦默许了,而花公公将契从头到脚似透视一遍后,眸中多了几分深意并末反对。

很快宫中又多了一则留言,陛下从外面带回一个野性美男,对此眷宠不已,还亲自替其选衣,时刻带在身边。

午膳后,靳长恭摆驾前往紫宸殿并宣了莲谨之前来,花公公大惑不解,紫宸殿是靳国历来皇帝平时处理政务的地方,但靳长恭至继位后仅去过一次便不曾踏进过一步,如今怎么来了兴趣?

当靳长恭来到紫宸殿时,守卫们正懒洋洋地打着哈欠,余光看到靳长恭时,面顿时死灰一片“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吓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下不为例!”仅一句告诫,便定住了欲动手的花公公,而守卫们则张大嘴巴,傻傻要盯着永乐帝离去的背影。

靳长恭负手踏入暖阁内,依约能嗅到一股尘封的味道,屋里很敞亮,西番莲花打底的青石板上靠墙立了两排书架,迎面墙上一张羊皮纸的地图,泛黄微旧。屋角的锡鼎里有袅袅的沈香青烟升腾起来,屋里极静。

她记得,这场景便是梦中永乐帝与太上皇最终决裂的地方,以往暖色素雅的色调在他离开后,内室只沉黯铺陈着灰白黑三种颜色。

来到窗边,她记得唯一违和的……撩开清一色的雨过天青色的蝉翼纱帐,看着窗下悬着一盆紫红吊兰,它长得葳蕤曼妙,枝叶青葱。

“你们先下出去吧。”靳长恭眸光一闪,突然道。

花公公与契听得出她声音中的强硬,心中即使有再多的疑惑,亦缄默着退身下去。

待室内无人后,靳长恭观察吊兰片刻,若有所悟地伸手将兰草拔出,果然从盆底翻出一张折叠的薄纸皮,室内阴暗,她便移到长明烛光之下翻开。

上面寥寥几笔以朱砂浸染了一只烈火中燃烧最终破茧翱翔的凤凰,其下刻印了几行异行字,她虚空描绘纸上勾勒的一笔一画,在与契手臂上的图腾确认无区别后,凝神记下那些陌生的字后,便直接便它烧了。

看着那一寸寸在火焰中成灰烬的纸皮,靳长恭瞳孔似闪忽明,入神驻立。

“天命玄凤,将而生主……摊上这么一个混乱的世界,再加上这么一个复杂的身份,该是鄙视自己的人品,还是感叹仍旧活着便是神赐的一种福气?”靳长恭五指缓缓似耐忍地覆在脸上,透过那幽幽光线,瞳孔冷清似雪。莲谨之疲惫虚弱地回到竹苑时,守在门边的小童快步迎上去惊喜交加,替他沐浴焚香一番后,却劝不听他好好歇息着,反而坐在竹林闲拨素琴,静静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之中,午膳不久,便接到小童急慌地跑来传言,原来“那位”宣召来了。

整理好情绪,他禀持着一贯平淡的表情被养生殿的宫人领到紫宸殿时,却怔忡了半晌,在看到守在殿门的花公公与旁边神情略带不耐的俊美男子时,他顿住脚步,继而微微施礼。

“花公公安好,谨之受召而来,请问陛下可是在殿内?”

花公公不阴不晴瞧着莲谨之,想着陛下仅召他一个进殿,心中便郁卒不已,他斜眸娇笑了一声:“哟~莲小主子倒是派头大,姗姗来迟也不打紧,陛下可盼着您呢。要说咱家到底是比不上您身子贵重,这下您混出头了,以后咱家都指望着您能多多照关一下咱家了。”

莲谨之闻言,面淡如水无悲无喜:“公公说笑了,既然陛下有事召见,容谨之先行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