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长满红紫凹凸肉瘤的年青男子的脸,若非那一身标志性的似雪尘不落的僧袍,一双黑洞洞的眼睛,她绝对不敢相信那曾经的美僧竟变得一名“恶”僧!
难怪刚才她的眼神直接忽略了他的存在。
他真的来了……靳长恭定了定神,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
而华韶在看到靳长恭此刻展现的一张脸时,也默默地撇开了眼。
徒儿,你此时的脸也完全突破了为师的想象。
两人相视默然无语,最后还是靳长恭先收回视线,她跃身而下,准备远远离开这随时可能会波及到她的是非之地。
想不到华韶竟然会重新回到流失之地,这对她来说绝对是一个惊喜!是旱时逢甘霖的惊喜!
“阿恭,你认识她,想不到这世上竟有人跟你长得如此相似?”夏帝看暗帝一副捻熟的模样叫那着那个女人,不由得好奇地询问道。
在暗帝眼中,夏帝就像是一只栝躁的跳蚤,完全不需要理会,他只沉眸阴测测地盯“柳梅”,笑颤着音道:“不认识?”
“柳梅”被他那一双枯骨尸骸血浸般的眸子眸上,只觉背脊一阵寒意,就像一条湿冷的软蛇缠身。
她白洁的额头,慢慢渗出一层细汗。
暗帝看她脸色越来越白,眸底飞快划过一道幽暗之色,瘦弱的形销骨立脸颊总有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阴森,但此时他的声音却温柔无比:“就像你不承认,你也是寡人的末婚妻,寡人将来的皇后!”
这一声铁打铮铮的宣告,不仅震滞了“柳梅”,连靳长恭,夏合欢,穆梓易他们一众,都愣直的眼睛盯着他,形若木桩。
“你们究竟是何人,你们难道认识柳梅?”穆梓易看自家“媳妇儿”被吓得面色苍白,再听到他的自称,心中一震,脸上却一阵忿然,黑豹般犀利的眼睛扫向他们。
而柳絮雅则静默不语,只是用一种很深沉也很忌惮的眼神,观察着暗帝与夏帝。
她认出他们的身份了,传闻爱好屠城,杀人如麻的靳帝,与强国霸主夏帝!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因为得知他们真实的身份,故意堵在这里找他们的麻烦?
他们身后的那群一等民则浮躁地跺脚,搓拳,眼神像野兽一样带着凶狠地看着暗帝身后那一群正规铁骑部队。
柳梅?她竟叫柳梅?
夏合欢瞳孔一闪,蓦地想到刚才与那个绷带女人的对话。
“你叫什么?”
“柳梅。”
他心中若有所触动,就转身想看向方才被他抛之脑后的靳长恭,却不想,他身后正巧落下一道黑色影子,夏合欢几乎是她在落地的那一瞬间回头的。
于是,她一抬头,他毫无遗漏地将她那一张“惊天动地”的脸收入眼底。
霍~夏合欢猝不及防地受到刺激,脸色一变,退了一大步。
他发誓,他这辈子,或许加上上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丑得天怒人怨的女人!
而靳长恭却被夏合欢没有预警的回头,弄怔愣了一瞬,然后她咧开一排白森森的牙,笑了。
“你的脸……”夏合欢抑不住再退一步,狞眸秀眉,迟疑地开口。
“我的脸怎么了?”靳长恭一脸无辜道。
夏合欢看她一副尤不自知的模样,表情一滞。
他忍不住刺痛眼睛的危险观察起她的神情,她眼睛清亮,很透亮,干干净净却映不进任何事物,眉宇间一片浩然正气,看不出任何怨怼情绪,也没有任何阴影落下。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他竟感觉自己那颗脆弱的玻璃心似被治愈了不少。
虽然他的脸也残破不全,可至少那是一张人的脸不是?
再看她那一张阴阳脸,一只眼睛被一道疤痕毁了,皮下肌肤翻着深红肉芽,黑麻子布满一片,特别是与那下半部正常肤色相比,简直比夜叉还令人倒胃口。
“你也叫柳梅?”他话锋一转,疑色地问道。
莫名夏合欢看着靳长恭竟觉顺眼了不少,也许是同病相怜,也或者是觉得看着她的脸,能令他扭曲的心情舒服不少,总之夏合欢心底对她的杀意减轻了不少。
靳长恭从他的细微变化,也微妙地感受到了,眼眸一转,稍一细想眼底便划过一丝了然,想来她已经明白了他的突如其来变化的原因。
就算再成熟再老谋深算,亦不过只是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属于他这种年龄的幼稚,果然就算是再现实的环境,也磨灭不了那底子里的东西。
“这个名字很普通,父母没读过书,便随手捡的一个名字取了安上。”靳长恭摊手,很是无奈。
她余光窥得四周越来越多的视线落在他们身上,靳长恭并不想惹起别人的观注,只想低调一悄悄离场,反正这一出戏她也不是主角。
夏合欢挑眉,似不信,却也没有在她身上多纠缠。
而暗帝在视线落在靳长恭的脸上,表面并没有多少变化,只是在她脸上巡视的眼神暗了暗。
这时,带着止兰的公冶少主亦撑着一把伞缓步走了过来,其实他早就知道这里的情况,却姗姗来迟,只因他想确认一件事情。
当他看到“柳梅”的脸时,的确有些微讶。
虽然这少女的脸跟靳帝很相似,但她跟靳帝却是完全不同的二个人,况且靳帝就在此处,那么真与假已经不容错辨的,所以仅一瞬间,他便恢复了常态。
仅是跟靳长恭长得一样的脸,并不能引起他的重视。
“靳帝陛下。”他朝暗帝颔首,算打了一声招呼。
暗帝观察到公冶面对“柳梅”一脸若无其事的模样,望向“柳梅”眼中徒然闪过一丝暴戾阴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