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份你们难道就这样理所当然地接受了,不曾怀疑过?”
公冶回眸看了他一眼,不煴不火道:“怀疑什么?她只要是我认识的靳长恭便已足够了。”
夏合欢泛着水光的粉唇轻挑,就像一湾月潭粼粼,然而他的神色却极其认真。
“寡人不管你是谁,也不想知道你跟阿恭有何关系,但是你最好安份守纪,不属于你的东西就不该奢望,否则即使顾及阿恭,寡人亦会让你在这世上不知不觉地消失的。”
暗帝闻言,徒然发笑,那一身华丽的黑色锦袍,沉潜的肃杀之气,宛然诞生于黑暗如帝王降临。
公冶蹙眉,他身后随即一阵更恐怖的凛寒杀意散发出来,替他保驾护航。
夏帝一愣,诧异地看着公冶。
而暗帝则沉凝下眉眼,嗤笑一声道:“你们一个两人在她面前装得像一只只柔软的小猫似的,暗地里——呵,隐藏得还真是深。”
公冶矜贵地扬唇一笑,却没有回应他。
三人一瞬间进入沉默。
华韶看了看他们那方,眼底流光转动,启唇于身边那身着神武族服饰的人,轻音道:“她身边汇集的人,全都是人中之龙,怕是以后就算想独善其身,亦是不易的。”
“靳帝身为帝王,自是会缺些跑腿干活的,瞧他们那么眼巴巴地朝前凑,收做奴才,倒也是相得益彰的。”
“……”
万军对峙,军旗猎猎,极大的血腥味道残卷扑鼻,一条长约百米的粗铁锁链桥两岸,岩壁陡峭,波涛澎湃。
“据闻即使是顶尖术师布阵亦需要因地置宜费时设阵,可是眼前的平台荒芜一片,寡人确认你出现在此处亦不过比我等早些时辰,不知道靳帝可否替寡人一解疑题,你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设阵布置的呢?”
靳长恭撩开拂乱的额头碎发,闲致雅情地与他侃着:“其实以物设阵只是很普通的一种,要知道大自然中的奥秘是无穷无尽的,想必苍帝也听说过了,关于消失宫殿会在赤月之夜出现在半空中玄幻的事情,那倒是与寡人今天之阵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巧妙地自然景观,利用海潮温润的天气,角度推测……”
靳长恭的一番解释令神武分支一族——沧海一从惊愕不已。
怪物啊!不,是奇才才对!
“公子不是才习奇门遁甲半年有余而已吗?怎顿悟得如此精妙深煁!”
一名钟古暮声的苍老嗓音在一群神武族人中,沉沉地响起,即使他稳住情绪,但从声音中亦难掩饰那一种激昂的颤动。
他一出场,周围的神武便下意识地垂首,似在聆耳倾听,也似尊重地示礼。
终于忍不住了吗?华韶一袭月白雪裳微微飘拂似仙,他淡淡一眼瞥人,就像能洗涤干净除了眼睛还有心灵的污垢。
“的确才半年,但是她天智聪慧,甚得我神武族正统血脉相承,自然是不同而论。”
“好!好!好!”连喊三声好,苍桑嗓音的神武族人亦不再冷静,他以一种全新期待而专注地目光盯着下方的靳长恭。
此一幕,令神武一从全体不由得敛神屏息,不敢再怠慢此局了。
连最挑剔,最注重神武一族的兴衰荣誉的族老都肯认同靳长恭,他们又有何资格置喙。
“既然是利用环境,气候,与光线角度,如此苛刻的条件才能够达成那浑然天成的阵术,那就表示此阵随时可能因为外界环境的变化而破阵,难怪当时靳帝方才一直在注意着天气。”苍帝与她就像多年好友,相谈甚欢。
的确,此阵虽然很少人工痕迹去雕刻绘成,所耗事情极短,但是它却极易破碎,这也是为何华韶会说她胆子大的原因。
拿百分之五十的可能去赌胜算,成败皆是令人提心吊胆的。
“苍帝真是观察如神,只是……苍帝如今可是在拖延时间?”靳长恭直接挑牌。
“靳帝难道不是?”苍帝斜眸看了一眼穆梓易。
“寡人说嘛,难怪你肯这么配合。”
靳长恭挑目一看,只见苍军浩如烟海便攒头集聚在整个岩岸,黑旗摇摆,而苍帝凝眸看着,靳军明显的兵力则布满整个恶魔之城,那峰峰洞洞,隐有人头晃动,靳军扎堆隐匿其中。
如今便是一明一暗,一个强势勇猛,一个兵不厌诈,一个人势众多,一个寡势游击。
眼看战势已经迫在眉睫,华韶一等神武族人不便出面,夏合欢、公冶与暗帝身份阴晦难扯,亦现神武一族隐于暗处,但商族的人却如数从城垒中展露出来。
看着由鹤与契带领的那一支将黑与红两种艳明色彩完美融汇的玄凤军,苍帝随意抬起手指,划过那咆哮的风势,竟连空气都停滞了一瞬。
“靳帝的那一支震响四海,力挫寡人赤炼军的玄凤军,果然不愧为战神商族所出。想不到事隔不久,我两军竟能够再一次相逢,古言狭路相逢勇者胜,这一次便让寡人亲自好好地与靳帝探讨战术吧。”
歌笑嫣锵一声抽出一柄秋水晃动,剑身极薄,刃上清光流动,变幻不定,啸杀之气直冲而来。
靳长恭轻蔑眯了眯睫,双臂一展,昂首嘹亮地长笑一声:“好,那寡人就拭目以待!”
塔塔!卡卡!烈弩箭手趴在地面,搭上烈火弩,瞄准下方,从高处伏击,玄凤军塔塔踏着威武的步伐朝前,举起特制的玄铁大刀,而重步军则为中锋,方才那一支精英“鬼军”便退至澱后。
“寡人实在不懂,为什么你偏要死守着这一座空城,若你真的已经得到了那神武族遗留下来的宝藏,直接派一批人掩护,便可撤退越洋过海,即使寡人想追亦无可追,但是你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反而一直等在这里?”
“无、可、奉、告!”
靳长恭抿唇无辜一笑,眼底却没有任何笑意。
“只是这座城已经全部都是我靳长恭的领域了,若你们敢再踏前一步,那唯有战!”
靳长恭挥臂一震,寒袍猎飞摇曳似翅摆动,她身姿傲然,脚下巨狼像古神身边的神兽威风凛然,灰狼眸气势汹汹,森齿呲开,鼻间喷着寒雾。
苍帝感觉扑面而来的冽风,卷起那风残云涌的煞气,他看着靳长恭与她骑下的灰狼,环顾四周一眼,那眼神就像盘踞捍卫自己的地盘,王者的藐视眼神睥睨企图冒犯的入侵者般充满霸气。
“据寡人所知,那奇门遁甲本就并不属于我轩辕大陆所拥,而是一种从外界携来的文化,而我苍国历载有一段述说道,约一千年前那极盛却又极速崩塌的神武帝国其族人,便天生擅长此等诡秘之术,与卜算之卦,不知道靳帝对此有何看法呢?”
“他竟然怀疑了,这苍帝还真是不容小觑啊。”神武一族有人道。
“怀疑又如何?他始终都没有证据,况且这一次若他输了,他便得背负上流失之地内一切的负面影响,怕他也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办法来寻靳国的麻烦了。”
华韶看着靳长恭的背影,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