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清说了半响,发现宁如玉竟是一声不吭,不由心下狐疑,难道宁如玉已经知道了她的那些打算,知道她干过的那些事?是谁告诉她的?难道是碧莲?有可能!
“四姑娘。”碧清试探着叫了一声宁如玉,打量着宁如玉脸上淡漠的神色,想着宁如玉以前都是最听自己的话,自己说什么宁如玉就信什么,一点儿都不会怀疑自己,是以她飞快地在脑海里打着主意,信口胡编道:“是不是碧清跟你说了什么?你别听她胡说八道,这两日奴婢为了你生病的事跟她发生了矛盾,她就对奴婢有了意见,这两天看奴婢都极不顺眼,对着奴婢阴阳怪气的,说的话也特别难听,你千万别信她说的话!”
宁如玉看着眼前长得清秀自然端端正正的碧清,淡淡地“哦”了一声,心中一阵冷笑,宁如玉啊宁如玉,你以为这个碧清是个老实的,实际上是个两面三刀的,只怕以前她也是这样骗你的,这个丫鬟是万万不能留的了。
“我饿了,你去厨房让他们给我准备一些吃食。”宁如玉再懒得看装模作样的碧清一眼,挥挥手让她下去了。
宁如玉直盯着碧清退出屋去,才缓缓收回视线,嘴角往上勾起一抹冷厉的笑意,心道:碧清那丫头只要敢去找五姑娘宁如珍,那她就是自讨苦吃,都不用她亲自动手,自有人收拾她!
且说碧清出了正屋,再回头看了一眼内室的方向,想起宁如玉刚才看她的眼神,总让她觉得不对劲儿。
她心下不安,暗自猜测道:只怕宁如玉身边是真的不能再待下去了。于是她快步出了漪澜院,往大房芙蓉轩的方向而去。
芙蓉轩是五姑娘宁如珍的住处,因为宁如珍喜欢芙蓉花,在院子里栽了许多颜色漂亮的芙蓉花而得名。
碧清赶到芙蓉轩,跟守门的婆子说了好些好话,并塞了一钱碎银子给那守门的婆子,才有人愿意进去给她通禀。
春日的阳光灿烂,可也不是很热,但等得焦急的碧清依旧出了一身的汗,她在芙蓉轩外面等了快两盏茶的功夫,才有个梳着双丫髻穿绿色褙子白色素面裙的小丫鬟出来领她进去。
碧清一路低垂着头跟着小丫鬟到了花厅,缓步进了花厅见到宁如珍,碧清连忙满脸堆笑蹲身行礼,“奴婢给五姑娘请安。”
“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宁如珍挑起下巴傲慢地看着她,看她的眼神里充满了不耐烦,仿佛跟她多说一句话都是恩赐。
碧清看了一下左右,有四个丫鬟并一个嬷嬷站在花厅里,她便对宁如珍道:“五姑娘,奴婢有重要的事禀告,还请你先屏退左右?”
宁如珍闻言面露不悦,秀美的眉毛轻轻蹙起,盯着碧清的目光中露出极度的不耐烦,当即就想叫人把她赶出去,却在对上身旁嬷嬷给她暗示的眼神时,又把心头的厌恶感压了下去,转念想了想,其实这个碧清确实还是有点儿用处的,不如听听她会说什么好了,于是便招手让花厅里的丫鬟嬷嬷都退了出去。
等花厅里只剩下两人,宁如珍慢条斯理地挑着染了蔻丹的手指道:“现在没人了,你可以说了。”
话音刚一落地,碧清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对着宁如珍乞求道:“五姑娘,请你救救奴婢,上回你说,只要奴婢帮你做事,就可以把奴婢调到你身边来伺候,如今四姑娘已经醒过来了,她可能知道奴婢干的那些事儿了,现在一点儿都不待见奴婢了,奴婢再留在她身边肯定会活不下去的,奴婢斗胆请五姑娘收留奴婢!”
“你刚说宁如玉怎么了,你再说一遍?”宁如珍收回盯着涂了蔻丹的手指,转过头来对着碧清挑眉怒目而视。
看着宁如珍面上狰狞的表情,碧清吓得吞咽了一口,慢慢地把刚才所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四姑娘她醒了,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现在她已经不待见奴婢了,奴婢要活不下去了……”
“停!”宁如珍抬手打断碧清的话,不可置信地冷笑一声,“你说宁如玉她醒了?怎么可能?那么多大夫都说没治了,她怎么会醒过来?你跟我开什么玩笑?”
“是,是真的醒了。”碧清挺直了背脊对宁如珍道:“奴婢亲眼所见,千真万确!”
啪地一声,宁如珍扬手把桌上放着的白底地青花茶盏摔在碧清的脚边,温热的茶水洒了碧清半身,只见宁如珍站起身指着她的鼻子厉声喝道:“你给我滚,立刻马上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别让我再看见你!”
“五,五姑娘,你,你这是什么意思?”碧清一脸懵逼,不明白宁如珍为何会突然对她发难。
宁如珍俯身用手指掐住她的下巴,冷笑道:“宁如玉醒了,你就回去好好伺候她,别再来我的芙蓉轩,我不喜欢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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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3章
“五,五姑娘,你,你说过只要奴婢帮你做事,你就会收留奴婢的。你不能出尔反尔啊!”眼见宁如珍是不打算要自己了,碧清吓得脸色惨白,情急地伸出手去抓住宁如珍的裙摆,仰着头巴巴地乞求着宁如珍,希望宁如珍能大发慈悲留下她,要知道她当初会背叛宁如玉帮宁如珍做事完全是因为宁如珍给她的许诺太过美好啊!
“我就出尔反尔了,你能奈我如何?何况我什么时候叫你帮我办事了?你有人证物证吗?明明是你一心想要抱我大腿,想要巴结我,羡慕我芙蓉轩好,就想调我的芙蓉轩来当差,我不同意你就反过来诬陷我!明明是你自己心思不纯,用心不良,一心想要攀高枝儿,还怪我没有给你机会!”宁如珍恶狠狠地反咬一口,厌恶地一脚踹过去,直接把碧清踹倒在地上,扬声朝花厅外喊了一声,“来人,把她给我赶出去。”
碧清摔倒在地上,右手掌心正好压在一块茶盏的碎片上,手心皮肤被刺破,顿时血流如注,此时她却顾不得疼,还想去拉宁如珍的裙摆,如一条丧家犬一样凄厉地惨叫道:“不要,五姑娘,求求你,不要,你留下我吧,求你留下我吧……”
“把她赶出去,以后再不准她进芙蓉轩!”宁如珍对闻声赶进来的丫鬟嬷嬷道:“只要她以后再敢来芙蓉轩,见一次打一次!”
“是。”丫鬟嬷嬷立刻应了一声,虎着脸走上前去,为了避免碧清叫喊,嬷嬷飞快地从身上掏出帕子堵住了她的嘴,另外两个丫鬟拉她的手,两个丫鬟抱她的腿,直接把她丢出了芙蓉轩。
芙蓉轩的大门在身后嘭地一声关上,碧清摔在地上,听得身后传来的声响,好半响才忍着浑身的疼痛爬起来。
回头恨恨地等着芙蓉轩的大门,碧清眼中含怒,对出尔反尔言而无信的宁如珍充满了怨毒和愤恨,既然她宁如珍不肯给她一条生路,那就别怪她狠毒无情。
碧清用帕子包了手上的伤口,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带着恼怒和怨恨转身走了。
且说在漪澜院里,二老爷宁庆安和二太太徐氏得知宁如玉醒了,很快就赶了过来。
宁庆安是个长相儒雅,风度翩翩的美男子,这几日因担心生病的宁如玉面上显得有些疲累,眼底也有了一抹青黑色,但依然不掩他风流倜傥的气质,此时他身上穿一件石青色团花纹暗纹的直裰,腰间挂着一枚镂空雕兰花玉佩,真是仪表堂堂,貌比徐公。
“婷婷,你终于醒了,你病了这么多天,都快担心死娘了你知道么?”正当宁如玉在打量着宁庆安的时候,旁边一个美妇人快步走到床前牢牢抱住了她,口中叫着她的小名儿,摸着她的小脸,激动欢喜的泪水簌簌滚落下来。
美妇人正是宁如玉的娘亲徐氏,长着一张漂亮的鹅蛋脸,柳叶眉,大大的眼睛,琼鼻小口,皮肤细腻白皙,哪怕现在正流着眼泪,那也是一个美得不得了的美人儿。
“爹,娘……”宁如玉看着眼前的宁庆安和徐氏,抿了抿嘴艰难开口,她已经很久没叫过这两个称呼了,一时间喉咙干哑,叫得有些生涩。
好在徐氏和宁庆安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只当她是昏迷太久才醒过来身子虚弱造成的,也就没有往心里去,只一心关心着她的身体,询问她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嘱咐她一定要好好吃药早日把身子调养好,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想吃什么尽管吩咐厨房去做,想要什么他们就尽量去买,一定会满足她的愿望。
“爹、娘,谢谢你们。”有这样的爹娘真好。宁如玉心想。以后她也会好好地孝顺他们,照顾他们的。
“傻孩子,你跟我们说什么谢谢,你是我们的女儿啊。”徐氏爱怜地抚着宁如玉的脑袋,将她疼爱地抱在怀里。宁庆安也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母女俩。
陪着徐氏和宁庆安说了一会儿话,宁如玉就有些精神不济,她的身体被毒素侵蚀还没有完全恢复。徐氏看她疲累,便叫她好生休息,她回头再来看她。宁如玉便笑着答应下来。
等徐氏和宁庆安走后,宁如玉便躺回床上闭目养神,刚休息了一会儿,就听见碧莲匆匆跑进来的声音,宁如玉听得动静睁开眼睛,问碧莲什么事儿,碧莲忙朝她行了一礼禀告道:“四姑娘,侯爷来了,侯爷来看你了。现在人已经去了老夫人那儿,一会儿就要过来了。”
“侯爷?”宁如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碧莲口中的侯爷是谁,正是她身体原主的御赐未婚夫,人称鬼面将军的武安侯霍远行。
此刻说到这霍远行,宁如玉竟是有些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他。
这事儿说来有点儿复杂,还得从她上辈子说起。
上辈子她嫁给武安侯府二房嫡长子霍远诚为妻,因霍家没有分家,霍远诚在霍家的孙辈里排行老大,人人就都称霍远诚一声大少爷,是以她嫁过去就是长嫂。而霍远行在霍家排行老二,所以上辈子在武安侯府的时候,霍远行见了她还要称一声大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