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宣帝很满意宁庆安的态度和表现,随意说了两句安抚的话, 便让禁卫军把他们带下去了, 安置在一处偏殿里,随时等候传召。
就这样,宁庆安和威远侯徐成志被扣押在了宫中, 这一扣就被扣了三天。
在这三日里,宁庆安和徐成志一直被留在偏殿里,活动范围也只能在偏殿,门外有禁卫军把守, 他们哪儿也不能去,在此期间景宣帝也没有召见过他们。只有每日来送饭食茶水的太监进来,他们与外界没有任何接触。
宁庆安一直表现得都很淡定,俊美儒雅的脸上半点儿也看不出担心,一直神色如常地坐在那里,仿佛老僧入定一般。
徐成志则比他暴躁得多,被扣押进来的前面两天情况稍微好些,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到了第三天,他们继续被关着,景宣帝又不召见他们,外面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徐成志就开始暴躁了,不停地在偏殿里走来走去,烦躁地去敲偏殿的大门,朝着外面看守的禁卫军咆哮,企图引起他们的注意,而看守他们的禁卫军仿佛都变成了聋子瞎子,对他的咆哮半点反应都没有,完全充耳不闻,依旧肃然的守在门口,甚至连半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喂,我说你们聋了吗,我要见皇上!”外面的禁卫军半点反应也没有,徐成志气得踹了偏殿大门一脚,转过身去,气愤地走到宁庆安面前,道:“你说他们怎么回事啊,把我们关在这里就不管了?”
宁庆安掀开眼皮淡定地看了徐成志一眼,轻描淡写地道:“我说你还是耐心的坐下来等吧,你去吼门外的禁卫有什么意思,他们也不过是奉命行事,皇上要见我们的时候自然会见,你不吵也会见你去见。”
徐成志斜眼看向他,对他的说辞无法认同,嗤了一声,“你说得倒是轻巧,我们被关在这儿,对外面的事情一点儿也不清楚,你就真的不担心不焦急?”
被带进宫那天,徐成志走的时候只来得及交代了一两句,他素来是个急脾气的人,看不得办事情拖拖拉拉的,见这都过了一两天了事情都还没有个结果,急性子的毛病就又上来了,巴不得赶紧把六公主的死查个水落石出的好。
宁庆安道:“我们现在被拘在这里,担心着急又有何用,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起码证明没有事发生,你还是耐心地坐下来等着,事情查明了皇上自然会要召见我们。”
徐成志道:“我这不是怕等来的是坏消息么?”
宁庆安笑了一下,“就算等来的是坏消息,你现在被拘在这里能做什么,继续跟外面的禁卫吵吗?还是闹到皇上那儿去你就能得到好处?面对皇上能跟在边关上阵杀敌一样吗?你别动不动就想着动手,有时候也要动动脑子。”
被自己妹夫毫不留情地说了一顿,徐成志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终于安静下来坐到一边去了。
这刚坐下没多久,景宣帝身边的福公公就过来了,偏殿的门从外面打开,福公公从外面走进来,站在门口打量着屋中的两人,两人安静地坐在桌边,宁庆安闭幕眼神,徐成志听得动静转过头来,虎目一睁,带着武将的煞气,福公公微微一凛,面上露出笑脸,走上前去道:“两位大人,皇上召见。”
徐成志一听,赫然地椅子上站起身来,作势就要往外去,却见宁庆安缓缓地睁开眼,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抬手理了理身上的袍子,这才跟福公公道了谢,请福公公前面带路,一路往乾元殿而去。
乾元殿里,武安侯霍远行站在殿中,景宣帝坐于御案之后,正拧眉细听着霍远行道:“臣已经抓到了杀害六公主的真正凶手。”
“是谁?”景宣帝道。
霍远行如实禀告,“是兵部尚书黄大人的女儿黄莺,她和六公主都是德雅女子书院的学生,前日在书院后山竹林跟南疆探子接触的时候被六公主发现,他们害怕暴露行踪,就杀了六公主灭口。”
“南疆人?”景宣帝大吃一惊,“怎么此事还牵扯到了南疆人?南疆人想做什么?”
南疆位于大晋朝的西南边陲,一直蠢蠢欲动不太老实,自从老南疆王死了,他的二儿子做了新的南疆王之后,更是猖狂起来,不服朝廷的管制,这几年来,南疆已经闹过好几次暴动,幸好都被镇压了下去,没有让他们形成气候,但南疆王一直都贼心不死,伺机寻找作乱的机会。
“是的,的确是南疆人。”霍远行道:“黄大人当年在江南任知府的时候,他的女儿黄莺在六岁的时候被人贩子拐走,黄大人命人四处寻找多年,于三年前才找到女儿,不过,经臣前日审讯得知,现在的黄莺并不是黄大人真正的女儿,黄大人真正的女儿早在五年前就已经死了,如今的这个黄莺,实际上是个南疆人。黄大人真正的女儿小时候被人贩子卖到了南疆,如今这个黄莺是冒名顶替,她接近黄大人,认黄大人为父,真正的目的是想从黄大人那儿窃取到有关大晋朝南面边境的军事布防图。”
闻言,景宣帝满脸盛怒地一拳捶在御案上,恨声道:“此事决不可轻饶。”
真正的凶手已经抓到,黄莺被投入了大理寺,黄大人一家也受到了牵连,现在被关起来审查,调查他有没有把大晋朝重要的军事信息泄露出去。
黄莺熬不住大理寺的审讯,对杀害六公主之事供认不讳。供词呈报到景宣帝面前,也洗刷了宁如玉的冤屈。
宁庆安和徐成志被放了回去,霍远行陪同他们一起出的宫,并且亲自把他们送回威远侯府。
“婷婷这几日是跟你在一起吧?”宁庆安笑呵呵地问,对霍远行这个女婿是越看越满意。
“是。”霍远行还是如往常一样言简意赅。
宁庆安倒是一点儿也不在意,笑着道:“婷婷这几日多谢侯爷照顾了,一会儿我去侯府接了他娘,就一起去把她接回家。”
霍远行左脸上的银质面具泛着清冷的光芒,剑眉轻轻蹙了一下,开口道:“那个地方有些不太方便,不如还是我将她送回府吧。”
宁庆安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想到霍远行可能有所顾虑,他藏宁如玉的地方哪里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去的地方,如果有这么容易去,那该多容易暴露,这对霍远行来说是不利的,大家都是聪明人,宁庆安随即就明白了,笑道:“如此也好,那就麻烦侯爷了。”
霍远行道:“我下午就会命人把她送回府,宁大人尽管放心。”
“好,多谢。”宁庆安感激道。
随后很快到了威远侯府,得了消息的徐家人都出门来迎接,霍远行、宁庆安、徐志成三人下了马,众人纷纷热情地迎上来,邀请霍远行进府里稍坐。
霍远行没有推辞,跟着徐家人进了威远侯府,徐家人都十分热情,感谢他抓到了真的凶手替宁如玉洗刷了冤屈,霍远行面色平静如常,只道是应该做的。
老夫人杨氏头戴抹额,身穿褐色褙子,坐在上首的三围梨花木榻上,听着霍远行如此道,满意地点了点头,对霍远行这个外孙女婿是越看越满意。
当初景宣帝给宁如玉和霍远行赐婚,老夫人杨氏考虑到霍远行在外面的名声不好,还担心宁如玉会不愿意,觉得受了委屈,不过就目前看来,霍远行确实是个好的,只是人看起来有些冷清罢了,不过人品却是好的,办事能力也相当不错,是个值得依靠的人。想必经过此事,宁如玉和霍远行的关系应该能进一步了。
事情也确实就如老夫人杨氏考虑的那样,自从那天晚上霍远行连夜找到宁如玉,把她带回山庄安置,又给她治伤。宁如玉对霍远行十分感激,渐渐对他生出一些异样的情愫来,而霍远行也对宁如玉有了更多的想法。
当日在威远侯府告辞之后,霍远行就回去了山庄,一路打马出了城,又在路上绕了一圈,甩开身后的尾巴,才回到山庄。
下了马,霍远行把缰绳丢给门口的下人,快步奔进山庄里。
管事闻讯赶了过来,“侯爷,你回来了?”
“宁四姑娘了?”霍远行问。
管事忙道:“在屋里,跟碧荷姑娘在下棋。”
霍远行“嗯”了一声,便朝宁如玉住的屋子而去,进了门,抬眼一看,果然就见宁如玉和碧荷分坐在棋桌的两旁,宁如玉执白子,碧荷执黑子,正在下棋。
“哎哎哎,你不能这么走,你应该走这边。”宁如玉忙止住碧荷把黑子放在棋盘的中间,指点她应该放在另外一个地方才正好。
碧荷皱着眉头苦恼地道:“四姑娘,你就别为难奴婢了,你明知道奴婢不会下棋,你说的那些东西奴婢也不懂,还是你自己下吧。”
宁如玉笑道:“你不会我可以教你啊,有谁是天生就会的,等你跟我多下几回,以后慢慢就会了。”
碧荷道:“如果真有那么容易就好了,四姑娘你让奴婢去打一套拳我没问题,你让奴婢学这个真的不行。”
一脸愁眉苦脸的碧荷就差没有说求宁如玉放过她了。
宁如玉看她下得这么痛苦,就跟拿刀架在她脖子上一样,也无意再为难她了,失望地摆摆手道:“算了,算了,都收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