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很少给人提字,流传到外面的墨宝极少。但是,在黑市里每一个字大概要卖到几十万至百万字的天价。
外公是华夏国少有的按字论价的书法家,即使国外顶级的一些大腕,仍然按尺来计算价格。没办法,谁让前任首相都亲自找他讨要墨宝,并说出‘得一铁骨字,可做传家宝’这样的话呢?
所以,流氓大享杜青得到外公的字后视若珍视,亲自登门赠送润笔费用也是为了表达他的谢意以及对这件事情的重视。
“雅趣。”
白色的宣纸上面,写着这两个端端正正的大字。
外公下笔极重,一眼看过去,就像是墨汁已经把单薄的宣纸给浸透了烧出两个大洞似的。
但是,当你把宣纸拿起来时,发现这两个字完好无损,字还是纸上的字,纸仍然是完整的纸。
下笔重,落笔轻。外公对力度的把握趋向于完美。
看到外公搁笔,方炎赶紧送上干净的毛巾,大声赞道:“好字。力透纸背,压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你会喘不过气来?”陆睁没有接方炎的话茬,即使方炎在称赞的时候故意犯下一个隐讳的低级错误他也假装没有听见。“你在朱雀可是风光的紧。”
方炎嘿嘿地笑,说道:“外公听说过什么了?”
“你施展家门功夫把人打的重伤住院,你说我听说过什么?”陆睁眼神严厉的瞪着方炎,说道:“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来着?”
“我说过不会轻易和人动武……外公,那一天的情况你不知道,要是你知道了,也会动手上去把那东洋人狠揍一顿。”方炎解释着说道。
陆睁瞪着方炎看了一阵子,点了点头,说道:“那倒也是。”
“呃……”方炎觉得这老头今天有些古怪。他倔强固执,认定一个理后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外公,你没事吧?”方炎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能有什么事情?”陆睁板着脸说道。
“你不生气?”
“我生什么气?”
“我打人的事……”
“事情起因,朝歌都已经和我解释过了。不然的话,你以为我会轻饶?”陆睁冷哼着说道。
“朝歌?陆校长?”方炎若有所思的看着陆睁,说道:“你和她很熟?”
“你以为朝歌是谁请回来的?”陆睁脸上难得的露出一抹笑意,显然,这是一件让他非常骄傲的事情。
“陆朝歌是你请回来的?”
“臭小子,没大没小的。你要叫陆校长……”陆睁训斥着说道。
“……”方炎想,陆朝歌也没比自己大上几岁,为什么自己不能叫她陆朝歌啊?
“这次事出有因,我不追究。但是,你想过没有,你现在名气这么大,又暴露身手,难道叶家那边就没有察觉?你妈几次打来电话询问,你外婆都帮忙掩盖……你翘家出走这么大的事情,难道他们当真不查?你以为他们真的不知道你人在花城?”
方炎的心有些凉,说道:“我也想过……知道是一回事儿。但是,我都跑了,他们也不一定非要过来把我揪回去吧?”
“失望透顶,揪你作甚?”陆睁说道。
“……”
“冤冤相报何时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时兴打打杀杀那老一套?方炎,你这次能来花城找我,我心里是很高兴的。既然武路不通,那就在教书育人这一块好好地走下去。只要你能够沉下心来,我相信你同样会取得非凡的成就。”
“外公,老师这一行……当我取得非凡的成就之后,我成了什么?”
“还是老师。”
“……”
从外公的别墅里出来,方炎的心情有些压抑。
就好像叶温柔突然间就会从路边的草丛里跳出来,说道‘方炎,你猜猜我是谁’然后冲上来就把他饱揍一般似的。
不仅仅是叶温柔让他紧张,还有家人的期望本身也是一种沉重的压力。
他翘家逃跑,对他期望极高的父亲一定相当的失望吧?瘫痪在床的爷爷一定倍受打击吧?还有那个老酒鬼……他一定连灌几口烧刀子嘴里骂骂咧咧地说道‘竖子不足为谋’吧?
方炎不是不努力。相反,他比所有人都要更加的努力。
他越是想要证明自己,却越是证明不了自己。
自从感悟到了‘太极之境’后,方家就将其当成振兴家族的希望。但是,这两年来,他越是着急上火,太极之境却越是停滞不前。最后,原本缓缓旋转的太极心竟然停止不动了。
成了死胎。
方炎吓坏了。
他知道,他一旦和叶温柔交手,太极之境的秘密就会曝光。那个女人可不仅仅有高明的身手,还有高明的眼光。
于是,他逃跑了。
就像是一个懦夫。
但是,他终究是方氏太极的传人,他能够逃避的了一时,又能够逃避的了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