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先生这个职业如何?”先生问道。
“先生……很受人尊重。”方炎说道。
“是啊。先生很受人尊重。”先生说道。“还有呢?”
“先生可以动用红机子。”方炎接着说道。
“是啊,先生可以动用红机子。还有呢?”
“……”方炎想不出来了。
“先生除了受人尊重,除了偶尔可以动用一次红机子之外……先生就是先生,就是这燕子坞的一个穷酸老师。是不是这样?”先生看着方炎问道。
方炎看看先生身上的布衫,看着这简单到近乎简陋的家室,点头说道:“是有些穷酸。但是,先生原本可以不用过这样的生活……”
先生会缺钱吗?先生如果想要钱,会有无数人愿意把钱送过来给他。先生如果想要女人,也会有无数人把女人送来给他……就是不知道他现在的身体还能不能用上了。
“先生必须要过这样的生活。”先生叹息着说道。“燕子坞是一个特殊的地方,我们有祖上传下来的荣光,也有千百年需要履行的责任。先生是什么样的存在?先生是燕子坞的老师……先生是燕子坞的引导者,先生也是燕子坞的压制者。”
“燕子坞的武者们是国之利器,也是国之重器……长刀要有刀匣,宝剑需要剑鞘。这燕子坞的锋芒也需要有人能够遮一遮,掩一掩,伤到自己就不好了……先生就是这燕子坞的刀匣剑鞘。是燕子坞和某些大人物中间的那一层润滑剂。这样的人,也只能一生困守燕子坞……”
“心小的人,觉得燕子坞很大。心大的人,觉得燕子坞也很小。有人心甘情愿一生苦守,但是有些人却觉得这燕子坞是龙游潜水,难以施展拳脚……”
“白修是心大的人,所以他觉得燕子坞很小?”方炎问道。
“不错。”先生点头说道。“我之前看好白修,是因为我觉得他比你适合留守燕子坞……这也是你们同时去应聘学堂的老师,我把他留下却把你拒绝的原因。白修有天赋,有智慧,而且能够读得下书,静得下心。那个时候,我是希望他能够接我衣钵,成为燕子坞的下一任先生……”
“后来我发现他和外面的一些势力接触过于密切,所以我就想敲打他一下。我想让他坚守本心,让他知道他的根在这燕子坞……所以,我给他找了一个竞争对手。我想告诉他,我可以选择他,也可以让人替代他。”
“那个竞争对手就是我?”方炎满脸惊诧。“你从来都没向我说过这件事情。”
先生看着方炎,说道:“还记得我送你的那把剑吗?”
“那把青云剑?”方炎问道。
“那把青云剑。”先生回答着说道。
自己约的炮,含着泪也要打完。自己犯的贱,流着血也要承担。
方炎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混蛋,为什么要贪占那点小便宜顺走先生那把青云剑?
那把青云剑!
那把操蛋的青云剑啊!
要之何用?要之何用?
就因为那把蒙尘的破剑,弃在墙角的废铁,白修就对父亲和自己动了杀机……他想灭自己满门?
除夕夜小姑丈被逼下毒,父亲方意行命葬燕子坞村口,一剑峰之巅那一场必杀局埋伏……白修那个家伙是个变态吗?
就因为那把破剑,就因为先生那几句挑拨的话,他就把自己当成必须要铲除的对手?不得不杀的敌人?
再说,你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就好了,为什么要对自己的父亲下此毒手?对付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他怎么就能够下得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