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是设计,有些事情确实是天意。”方虎威不好意思地说道。“温柔那孩子强行闯关,方炎心念温柔的安全,所以才急急忙忙地跑了过去。又是破门又是擅入别人宗祠,叶家对这些事情也非常的恼火……为了这事,道陵还特意找人把我给接到他们家商讨过一阵子。”
“后来事情真相大白,道陵去我们家道歉。我央求叶家在关键时刻站出来说一句话,公平公正的一句话就成了……道陵答应了,不过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他们想让道温成为燕子坞的先生。我觉得这个要求对我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于是就答应了……”
“难道你不觉得,叶家太贪婪了吗?”先生看着方虎威说道。
方虎威点了点头,说道:“但是,道温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很多时候,我们选人不仅仅是因为他合不合适,而是他适不适合……”先生沉声说道:“如果叶道温成了燕子坞的先生,那个时候,谁还能够钳制叶家的疯狂发展?”
方炎才不愿意做先生呢!
他不愿意像先生一样一只脚踏入天道境想了想又抽了回来,他不愿意像先生一样即要为国家出力又要在燕子坞受气,他不想像先生一样一生守护也一生困守燕子坞,他不想像先生一样每天背着粪筐到处铲屎成为名符其实的……掏粪男孩儿。
方炎喜好平静,更爱好自由。
他想去看泰山之险峻,也想去看草原之辽阔。他想去领略红河的日出,也想去感受冰川的积雪。他想去荒芜人烟的北海去猎鹰,他想去人迹罕至的极寒之地去找冰龙……他想去把莫轻敌给带回来。
他想踏遍名山大川,他也想看遍春花冬雪。
他想自由自在,他想无拘无束,他想无聊的时候买一张机票飞巴黎喂鸽子,他想心情忧郁的时候去横店听流星划过天际的声音,他想带着叶温柔,让叶温柔带着钱,他们来上一场又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他不想做先生。
他只想为自己而活,不想为别人而活。
更不想为责任而活。
那样的话,就违背了自己的本心。
所以,在先生提出那样一个极具诱惑力的条件时,他才毫不犹豫地就拒绝掉了……燕子坞的男人,又有几人不想成为先生啊?
但是,方炎的心里仍然担忧,因为他知道,爷爷很多时候想得和他不太一样。
自己是为了自己而活,爷爷却会在他的人生上面添加不同的东西……譬如荣耀,譬如责任。
所以,即使方炎独自一人在院子里等候的时候,仍然有一些心绪不宁。
刚才他听到先生和爷爷在里面唱歌,唱得是《智取威虎山》的选段。在他们的眼中,谁是扬子荣?谁又是座山雕?
现在歌声停止,里面不见有什么声响,看来才刚刚进入正题吧?
谈判确实才刚刚进入正题,不过却和方虎威老爷子之前谋划的有所出入。
“如果叶道温成了燕子坞的先生,那个时候,谁还能够钳制叶家的疯狂发展?”
听了先生的话,方虎威捧着大碗无声微笑,说道:“叶家会如何发展,会发展到何种程度,是先生需要考虑的问题,和我这个瘸了腿的老头子有什么关系?”
先生看着方虎威,说道:“你们处心积虑坏我名誉,不就是想让我自己坐不住了主动把屁股底下的位置让出来送给叶家?事情因你而起,怎么会和你没有关系?”
方虎威叹息,说道:“我只是负责把先生的位置帮叶家拿到,但是叶家后面发展到什么地步……我无心去研究,也无力去考究……”
“也就是说,你只负责把笼子里面的怪兽放出去,却并不愿意为怪兽出笼之后的行为承担任何责任?”
“在你的眼里,叶家是怪兽?”
“任何不受约束的力量都是怪兽。”先生说道。“燕子坞也是,但是被关进了笼子里面。所以燕子坞有了先生。”
先生眼神玩味地看着方虎威,说道:“说来也是奇怪,你们方家不停地制造机会,不停地给叶家争取利益……三年前,方炎帮叶道陵拿到了现在的位置,如今他执掌华夏经济命脉。现在你这老家伙又在后面推波助阑,想要帮叶道温拿到先生的位置。虎威,你当真觉得叶方两家的关系牢不可破吗?你们方家当真要绑死在叶家的战车上面?”
“哪有什么牢不可破的关系?只是想要给孙子送一些聘礼而已……”
“可是,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你送的聘礼越多,方炎和温柔那姑娘的可能性就越低……以叶家现在的发展速度,那个时候你们还攀得上他们叶家吗?”先生笑呵呵地说道:“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给别人做嫁衣裳,终究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虎威智慧过人,这些道理你应该比我想得更加清楚明白。”
“先生的意思是想要让方炎做先生?”
“不错。”
“可是,如果方炎做了这先生,那就要和叶家撕裂……恐怕方家和叶家的亲事就更不可能了吧?”方虎威伸手抚摸着杯子,笑呵呵地说道:“先生这是害我方,不怀好意。”
“想要心想事成,还需要足够的实力对应才行……是做一条只能够跟随应和的虫,还是做一条可以和叶家相抗衡的龙,这样的选择并不难吧?”
“很难。”方虎威笑着说道:“很难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