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这是宿命。

神龙辛苦命曾经是一个时代的传说，是天上的星辰，是让人遥不可及的存在。

但是，他的时代终将要终结，正如他曾经终结了先他一步入天道的青龙莫轻敌一般。

只是没想到的是，终结之时正是今日，而终结他的人却是他曾经终结的莫轻敌师弟方炎——他为了师弟终结了莫轻敌，结果又被莫轻敌的师弟给终结。

这难道不是宿命？

“我输了。”神龙辛苦命沉声说道。

这句话何其沉重？

他亲口承认了自己的失败，亲口承认了自己时代的终结。

而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旧神已死，新神当立。

华夏又一颗武道新星冉冉升起，一出现在人们的眼帘就以炫耀夺目的方式震惊整个世界。

水溢境方炎战胜了天道境辛苦命，新的一条巨龙横空出世。

“师父——”公孙旗嘶声喊道。

他一直不赞成这场战斗，因为他不希望方炎伤或者方炎死。

是的，在他的心目中，师父辛苦命是最强大的存在。刚刚进入水溢境的方炎不可能是他的敌手。如果此战进行，唯一的结果就是方炎这一方惨败。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失败的人是自己的师父。

那个在自己心目中神一样存在的人物，他怎么可能输呢？怎么可能输给方炎呢？

百感交集，心里像是什么东西堵塞，压抑地让人喘不过气来，导致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神龙辛苦命对着公孙旗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何苦做出小女儿家的姿态？我老了，也输了。所以你这样的年轻人才更当努力才是。”

公孙旗挺直脊梁，朗声说道：“弟子谨遵师父教诲。”

叶温柔也没想到这一边的战斗那么快就解决了，更没想到神龙辛苦命从那个彩蛋里面蹦出来之后就说自己输了——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即便是以她的修为眼力也没办法窥探全部。

不过，她喜欢神龙辛苦命的光明磊落。

她仍然不喜欢神龙辛苦命这个人，只是对他的印象倒是有所改观。

她对着神龙辛苦命抱了抱拳，武林中人表达敬意的一种方式。

方炎出现了。

他出现在神龙辛苦命所站位置的后方。

“神龙先生承让了。”方炎也同样抱歉，一脸感激地说道。

“我没有让。这种事情也不能让。”神龙辛苦命一脸认真地纠正方炎话中的话病，出声说道：“刚才哪一招叫做什么？”

“水漫金山。”方炎出声说道。

“水漫金山，真是好名字。”神龙辛苦命笑了起来，问道：“是你自己取的吗？”

“是我自己取的。”

“知道你家学渊源，多读书是好事情。多读书才能够有知识，有知识才能够取出好名字。不然我们武道传承留下来的全是黑牛背靠黑虎掏心懒驴打滚之类的名字——咱们哪有什么脸面去见武道先贤啊？”神龙辛苦命颇有感触地说道。“这一次我输在你的水漫金山里面并不冤。我原本以为你的本体在金山里面，倒是你却对我使了障眼法。你仍然留在了金山外面，只有我被水彰给包裹起来——我那一剑也刺空了。在我刺空那一剑的时候，你原本就有一击获胜的机会。可惜，你却什么事情都没有做。”

“所以，我输了。”神龙辛苦命一脸诚挚地看向方炎，说道：“输得心服口服。你的人品气度，远胜于常人。”

方炎微微鞠躬，说道：“神龙先生过奖了。”

神龙辛苦命满脸欣慰地看着方炎，说道：“后辈有人，武道不孤。公孙旗，你有如此优秀的同伴，这是你一生幸事。以后你就会明白的。你应当多向方炎请益，早日破劫而出。”

“是。师父。”公孙旗恭敬答应。

神龙辛苦命根本就不看黑龙李南寻和青龙莫轻敌一眼，眼神只是平静温和地看着方炎，轻轻叹息着说道：“说是拳脚无眼，终究还是心性使然——以前倒是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些什么。但是今天，你的行为让我羞愧难当。”

一道青色闪烁，神龙辛苦命的身体被那道青色由上至下扫瞄了一遍。

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然后一屁股坐倒在了地面上。

“此身修为已废，从此便是一介布衣。”神龙辛苦命看着方炎，说道：“我欠下的债，我来还。”

“神龙先生——”方炎大急，飞速快过来想要把神龙辛苦命从地上搀扶起来。“你大可不必如此。”

神龙摇头，原本气色红润的脸颊变得瞬间苍老起来了。少了那股子劲气和精神支撑，他也不过是一位年过古稀的老人家而已。

“不如此，便心意难平。”神龙辛苦命咧嘴笑着。“你知道，天道境高手心境难平会遭遇什么样的危险。我辉煌过，我也存在过，江湖中到处都有我的传说——人生百态，每一种生活都应当享受一遍。我现在岁数高了，回去锄田种菜，岂不是雅趣？”

方炎愣了半响，深深被神龙辛苦命的胸怀折服，说道：“那我可要做一个偷菜人，神龙先生一定要看护好小院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