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叶逊这些日子收到的消息来看,之前李崇琰在南军虽仅只是不上不下的都司,可他才是南军的实际掌控者。便是如今他人在团山,要调动南军仍是轻而易举之事。他手中的这个筹码之重,是他的曾祖父与他的父亲都没有的。
他有那个能力强压团山整军,可他始终没有这么做。这也是叶逊愿意协助他整军团山的原因。
李崇琰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他意欲在团山整军其实并无私心,只是团山位置险要,再任由他们与朝廷无声僵持下去,将来说不得要酿成国之大祸。
因为之前许多事他都被蒙在鼓里,导致整军的第一步就走错了,后来这两个多月做的事全是白费功夫。如今能得叶逊支持,整军之事总算真正从头开始。
“之后的事,我会让阿淮与阿络轮流协助殿下,”叶逊盖上茶盏,一副逐客的架势,“时候不早,我就不留殿下午饭了,请回吧。”
李崇琰立刻沉不住气,有些急了:“叶叔,我今日是执晚辈礼递的拜帖!”
“哦,”叶逊白眼一翻,倚老卖老,“那又怎样?”
“那表示前面说的那些,其实都不是今日真正的来意!”一谈到私事,李崇琰不免又急又窘,面上霎时炸红。“我、我来谈议亲之事的!我……”
“想娶我女儿?”叶逊白眼睨他,干脆利落道,“不嫁。”
这个老狐狸,明明什么都知道,裹什么乱!李崇琰咬牙:“我要娶的是你外甥女……”
叶逊呵呵一笑,再度打断他:“你不是翻过我叶家族谱了吗?我连妹妹都没有,哪来的外甥女?”
李崇琰终于确定他是故意的了。逗小辈玩很有趣吗?!
“我要娶顾春!”被他闹急了的李崇琰红着脸一拍桌子,也不管什么晚辈之礼了,“你给句痛快话!”
“不同意。”够痛快吧?叶逊满脸全是大写的挑衅,“不服你调南军来打我啊。”
“你!”李崇琰被他呕到不行,怒急攻心,脱口而出,“不同意也得同意!”
“凭什么?”
“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你同意不同意,她都是我的人了!”
“x的,想揍姓李的人一顿是老子的多年夙愿!”
叶逊非常干脆地起身,掀桌,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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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云水榭,主院的卧房内,气氛很是诡异。
“笑什么笑?!”李崇琰躺在榻上,抑郁至极。
坐在榻边的顾春抿唇强忍着,抖抖肩膀无辜地指了指自己。
李崇琰偷偷捏了捏她的手,低声咕囔:“没说你。”
又接着迁怒地那个忍笑忍得浑身如被雷击的燕临:“还不快马加鞭往京城滚,等着我给你送行啊?!”
“是……属下……”燕临忍笑辛苦,憋得语不成句,颤声道,“属下这就启程……噗哈哈哈哈哈!”
一个瓷枕虎虎生风地朝他迎面砸来。
燕临硬生生双手接住,只觉那力道之大,几乎震得他双臂发麻。于是他忙不迭将那个瓷枕塞给顾春,一溜烟跑了。
“你,你想笑就笑吧,”李崇琰绝望地侧了身,背对着顾春,“别憋坏了。”
此时房中只剩他们二人了,顾春实在忍不住,哈哈笑得前仰后合。
忍无可忍的李崇琰倏地坐起来,恼羞成怒地锤床:“你还真笑啊?”
“抱歉,我真的没见过……哈哈哈哈……”顾春笑得收不住,“没见过上门议亲却被打断腿抬回来的哈哈哈哈……”
最好笑的是,施暴者还“温情”地当场替他接了骨,并赠送了一大罐接骨断续膏——
这简直可以说是非常挑衅了。
李崇琰恨恨将她搂进怀里圈得死紧:“你还笑!他要不是你舅舅,我会站在那儿由他打吗?”
顾春在他怀里笑得直蹬腿,“就因为他是我舅舅……哦对不起啊,我忘了告诉你,他最爱把人腿打断,再以异常残暴的手法帮人接上哈哈哈哈哈!”
这种规格的待遇,当年叶盛淮与叶行络伙同卫钊、江瑶一道,将受了惊吓高热未退的顾春带去小金庙歃血为盟、导致顾春差点升天时,叶盛淮是享受过一回的。
从那之后,叶家的孩子在叶逊面前绝不会造次,一见他有火大的迹象便立刻逃命。没想到李崇琰这个傻瓜呆,竟老老实实站在那硬扛。
怄到吐血的李崇琰将头靠在她的肩上,“他为老不尊!欺负小辈不敢还手!”
“他已经很久没这么气了,”顾春笑累了,抬头摸摸他的后脑勺以示安抚,“你……是不是提到你母亲了?”
中午叶家的小弟子过来通知她,说殿下执晚辈礼向师父递了拜帖,却被打断腿抬回凉云水榭时,她是很震惊的。
等到急匆匆跑到过来一问,听说被打的缘由的上门议亲,这让她真是又好笑又疑惑。
早上师父让她转交请帖给李崇琰,在她看来这算是师父默许了。所以她只能判断,这家伙之所以挨揍,一定是说了不该说的话。
李崇琰委屈到飞起,气恼不已地在她颈侧蹭来蹭去:“没有!我是那种人吗?我……”
顾春伸出食指戳在他颊边,不让他乱动,又忍不住想笑,“那你挨揍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李崇琰本不想说,却架不住她一直问,便脱口复述了一遍——
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你同意不同意,她都是我的人了!
顾春一听,脑子里“轰隆”一声炸成一锅豆腐花。“我想打断你另一条腿!”
咬牙就往他那只才被接上的伤腿捶了一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