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为了汪家,还是为了苏家,她今日都必须要将那寿礼毁掉!没了寿礼就无从谈龙颜大悦,杜家亦无从借机求圣上赐婚。只要没有金口御赐的亲事,一切便还有转圜。
“好!我想法子将东西偷出来给你,你抓紧找地方把它藏了或是埋了。”言毕,汪语蝶转头往侧门的方向走去,边走边取下了发间珠簪。
簪头锋利,她将之紧握于掌心,另只手用力一抽!手心伤口溢出一片鲜红……
回到席位上,苏妁见汪语蝶面色发白,便体贴了句:“姐姐可是身子不舒服?”
汪语蝶僵着一张脸转头看她,对视片刻,突然面泛羞赧的贴耳道:“妁儿,我……我来了葵水。可明明还要过两日的,也不知怎的就提前了。”
听完这话,苏妁面露惊讶:“那姐姐可有做好准备?”
却见汪语蝶犯愁的摇摇头,再次附耳说道:“已经渗到裙子外了……”说着,她稍侧侧屁股,将压在下面的裙子往外拽拽。
苏妁不由得低头看去,见那精白的襦裙上血点斑斑!再抬头看汪语蝶,已是一副将要哭出来的悲愁样子。
便连忙劝慰道:“姐姐莫慌,我带来的披风倒是有几件,稍后离席前我回偏院儿去取来给你罩上,夜里风寒自然不会有人多想什么。”
汪语蝶一双媚长的凤眸里噙着泪花儿,这倒并非她有意诓骗,而是真的怕。但是怕也得做。
“妁儿,不然你现在去取吧,免得我一直难安……”
“好。”不待汪语蝶将话说完,苏妁便一口应下,接着起身离席。
桌案一旁有个贴墙而设的小柜子,主要是放些宾客们的外披或是随手之物,而那个装着龙凤呈祥玉盘的锦盒此时就在里面。
眼见苏妁走出了侧门,汪语蝶负手以帕子遮着裙襟起身,缓步往那个小柜子走去。
这会儿丫鬟们正在各桌间穿梭着上菜,是以席间倒也无人留意,她便飞快的将那锦盒罩进宽袖里!接着便随那些端着空托退出的丫鬟们一并从侧门出去了。
躲在假山后的小安子心中早有期待。从先前见苏家姑娘出来后,他便知自家小姐成功将人给支开了,很快便将得手。
眼下见自家小姐出来,小安子赶忙从假山后面出来迎过去,眼中满是希冀的盯着汪语蝶。
汪语蝶只字未说,只匆匆将东西自袖中取出,塞到小安子怀里。转身前丢下一句:“快去藏了!”便急急回屋去了。
***
不知几时,一钩新月业已悄然爬上了檐角,整个杜家大院儿虽五步一盏石灯笼,却依旧被那沉沉的阴影笼罩着。
苏妁抱着一件玄色的披风,刚从偏院儿回来。玄色浓重,不易显露,故而这披风披给汪语蝶是最合适不过了。不过这一路走来,让她有些意外的是,眼下整个院子里竟没见有几个下人。
原本她还想着趁夜色深些再下手,可这会儿瞧着竟已似恰当时机。来杜家这些日子,虽说她没什么机会下手,却也打听到了中院儿书房的具体所在。一路往那儿探着,竟也不见有半个人影。
看来杜家为了待客,这是已将所有人力调去了前院儿,如今中院儿阒无一人,简直如探囊取物。择机不如撞机,苏妁将披风往一旁的树梢上一挂,人便沿着九曲回廊往院子的更深处去了。
直到摸到一个双开的清漆柳木门前,苏妁才笃信这就是书房无疑。先是四下环顾一番,见确实无任何动静,她伸手将那门扇轻轻一推,人便利落的掩进了屋内的黑影里。
黑灯瞎火的在屋子里摸了半晌,苏妁才终于找到一只烛台,拿随身带的火折子点亮后,便赶忙举着它去架几案前找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