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隔壁岔路上传来几个年轻女子的嬉笑对话。
“怡贵人, 方才饮茶时您瞧皇后娘娘那样儿……”说着,那宫女拿帕子掩着嘴笑,尽是一副嘲谑相。
另一个宫女也接言讥刺道:“昨晚皇上好不容易去了一趟坤宁宫, 可咱主儿一称腹痛,皇上立马就撂下皇后过来照顾主儿!皇后娘娘怕是一夜未眠,才将眼睛哭肿成这副样子……”
两个宫女对视一眼,笑的愈发恣肆刻薄。而走在她们中间的,正是被尊为怡贵人的主儿。
怡贵人娇柔旖旎,粉面丹唇,位份虽不算多高,却是如今在这后宫里最受宠的。她口中虽未对肖皇后有半句不敬,朱唇却是乐的合不拢。身边儿下人们尽是些会揣摩心思的,一句句直逗得她心花怒放。
隔着几排树,苏妁依稀可见这位怡贵人的艳丽裙摆在树隙间闪过。单是听这几句对话,她就知这位主儿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故而她立马调头疾步往先前的水榭处走去。
可苏妁不知道的是,先前一个眼尖的宫女已透过树隙看到这边有人,便立马收了声小跑几步追过来。
苏妁才刚跑至花池边儿,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女人尖细的厉喝:“你给我站住!”
看着近在咫尺的水榭,苏妁心里觉得冤死了,只差几步她就能躲起来。可如今,她却不得不转过身去,冲着那位朝她走过来的贵人屈膝行了个礼,敬了一声:“怡贵人。”
“知道是怡贵人为何不过来行礼,反倒要跑?”最先喝住苏妁的那个宫女诘责道。
苏妁垂着头不作答,知道这事儿定是不会轻易了结,怎么答都会被问责。
“抬起头来。”怡贵人的声音不似那小宫女般尖锐凌厉,但这冷冷的语气更是让人不舒服,仿佛她一张口,周边空气都能凝结出冰花儿来。
苏妁缓缓抬起头,与她四目相对,顺势解释道:“怡贵人,我真不是故意要跑,方才……”
“掌嘴!”
不待苏妁将话说完,便被怡贵人两个字打断了,近乎是这二字落地的同时,苏妁就觉脸上一记吃痛!狠狠的一个巴掌甩了过来。
那小宫女原本就站苏妁跟前,这动作太过熟练,苏妁根本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时,只能拿手捂着火辣辣的脸蛋儿。
“你是哪个宫的?不知晓在各宫主子面前要如何卑称吗?”怡贵人的声音在那两个字的激烈后,又恢复了冰冰冷冷。
苏妁捂着右脸怒目瞪着怡贵人,既而又瞪向打自己的那个宫女,之后慢慢将手放下,眼中也不再含怒。
她学着皇极殿的那些宫婢们的说话方式,毕恭毕敬道:“奴婢谢过怡贵人的教训,先前因一时着急忘了宫里规矩,还请贵人饶恕。只是奴婢方才真的不是为了躲着贵人才跑的。”
“噢?那你倒是说说为何。”怡贵人并没有一巴掌罢了的意思,她还想在苏妁的话缝里再找些罪名。先前那一巴掌只是因着苏妁说错了话,可就凭着这张小脸儿,值得她再赏几巴掌。
苏妁脸蛋儿被打的泛红,可她还是强掩下愤怒,轻声软语道:“奴婢先前正往水榭这边走着,”
“你那分明就是跑!”打她巴掌的那个小宫女抢了句。
苏妁倒也不急,随意的点点头:“是,奴婢后来是跑,那是因着奴婢看到一条锦鲤蹿出了水面,心中惊奇!”
“锦鲤?”苏妁那话像是戳中了怡贵人的某种心事,使得一张冰块儿似的脸顿时激动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