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席间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公婆跟着新媳妇儿一起回门?这还真是头回见呐!”
“你懂什么!听说首辅大人作为苏杜两家的赐婚人,今日要来赏光。这杜祭酒被撂了这么久, 好不容易复了职,正急着攀附呢。”
“首辅大人能来赏脸,还不是觉得与苏家已成为一家人, 该走动走动。”
“要这么说,咱们过会儿是不是也有幸向首辅大人敬杯酒?”
……
众人闲聊间,杜家四口已然进了大堂, 被苏明远夫妇招呼着落坐,一个个脸上带着莫大的喜悦。不管杜大人与杜夫人心中如何想,至少脸上表现出来的,并未有半分看轻亲家的意思。
这厢,隔壁苏府的大门打开。
苏明堂夫妇带着苏妁,苏明山夫妇携大儿子儿媳一同出了门。大门刚一关上,人都还未转身儿,便听到隔壁大门口迎客的小厮大呼一声:“大老爷一家到!三老爷一家到!”
这时院儿里的众人又殷切的朝垂花门看去,他们这时的期待已转至苏妁与苏博清身上。苏妁自不必说,苏博清中了举,又赈灾有功被授了官职,大家对他自也极为期待。
路过院子时,苏明堂夫妇与苏明山夫妇,频频向席间的诸位亲友打招呼问好。众人对他们也是分外的客气,甚至超过对这宅子的主人苏明远夫妇。
苏妁一路半低着头,其实她心里多少是有些怕的。
刚刚进门时她便听到人说杜老爷与杜夫人也来了,想到过会儿要与他们同坐正堂,苏妁便觉难安。之前在杜家小住时,杜老爷杜夫人待她也算热忱,时不时陪她用饭聊家常,近乎是当自家孩子看待。
故而自从杜晗昱死后,她便再也没敢见杜家二老。
其实尴尬的又何止苏妁一人,苏明堂也是难做的。毕竟当初他与杜淼是好友,才会定下那门娃娃亲,后来关系虽疏淡了,杜淼还是在他提议下应了苏妁进杜府的事。算起来,杜家的祸事也是他一念之间引发。
正在父女二人都放慢脚步不愿进正堂之时,大门外的小厮又大声喊道:“首辅大人到!”
闻此言,大堂内的众人纷纷出来迎接,席间的宾客也起身,百十人同时朝着垂花门处下跪,敬迎。
谢正卿原是对苏家人有过特许,府中私下无需见礼。可此次虽是府中,却是众目睽睽,故而苏家人的礼也不敢省。
进院儿时,见到连苏妁都跪在地上迎接,谢正卿忙道免礼,大步走到苏妁身前,亲手将她与柳氏扶起。
“既是在家里,大家就不用这么拘礼,都回座吧。”边说着,谢正卿与苏明堂互相敬请着进了大堂。
有谢正卿在,苏明堂莫名觉得心下宽慰,就连与杜淼同席也不再觉尴尬。就如每日上朝也都会碰面一样自然。
同样的,苏妁也觉舒服了许多,虽说男席女席各自一边,可知道谢正卿就在不远处坐着、看着她,她就什么都不怕。
主宾既已来齐,柳氏便吩咐启菜。
苏妁与苏婵挨着,所坐的位置刚好直冲另一侧的男席,抬眼便能看到谢正卿。只是苏妁几次看过去,却见谢正卿根本不看她,便有些失落的不再看了,专心听席间的长辈们聊天,也时不时与苏婵小声叽喳上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