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经验丰富,手也灵巧, 一缕缕青丝在她的手下飞快且精准的穿梭着,很快便将那一头乌如墨染的秀发成一个精致至极的双凤飞天髻。随后又将叠丝金凤点翠后冠稳稳的嵌入到发髻上, 再由朝阳五凤挂珠钗固定左右,那原本单调的发髻立马变得灿艳炜煜,光彩耀目!
随后嬷嬷又在芙蓉雕花妆奁中取出三副成对儿的步摇, 对等的簪于双凤飞天髻的两侧。一层东珠,一层粉玉, 一层玛瑙……层层渐深,交相辉映,好生明艳无两!
长而繁琐的流苏一席又一席的垂在苏妁的耳畔, 透过铜镜望着这些,苏妁竟头一次对自己移不开眼。
又一番妆饰后,嬷嬷才终于搞妥了发髻, 接着便有尚衣局的宫女来伺候苏妁更衣。
拢共六件,皆为正红,其上所绣皆是凤凰牡丹之类的大贵之物。五□□凤由五色丝线绣成,牡丹则由深浅交叠的数十色丝线绣成,就连没在外衫下最不起眼儿的裙边儿,也绣着祥云及金色并蒂莲。
这些绣功极致的礼服一层又一层的穿上苏妁的身。直到最终,她确定再冷的冬风也难以穿透自己。
待这些全部妆扮好,已至巳时初刻,宫中而来的御辇与凤辇,业已等侯在苏府的大门之外。
依宫中规矩,皇上虽不可亲自出宫迎接皇后,但御辇之上摆以龙袍,伴于凤辇之侧,示意帝后齐步同心,片刻不离。
苏妁头上盖着娘亲亲手绣制的红盖头出了苏府,盖头四边缀有金流苏,每走一步都发出些细细碎碎的金属碰撞声,甚为悦耳。
霜梅与平竹一左一右的搀扶着苏妁,她两手还各握一只娘亲交予的苹果,不大,一手刚刚握下,红彤彤的果子完满至极,
乘上凤撵后,因着高度占优,盖着盖头的苏妁也能从盖头下方看到众人跪地行大礼。她心下疑惑,虽说今日之后她便贵为大齐皇后,但如今大典尚未举行,大家何需这般隆重?
苏妁自然看不到,就在她所乘的凤辇左侧,乘于那御辇之上的,可不仅仅只是一件龙袍!
……
通往紫禁城的这条路上,两排禁卫军屏开一条宽敞顺畅的道路,供御辇与凤辇并行。
坐于御辇之上的谢正卿,一路享受着戊京百姓们的热情祝福,而他的目光,却总粘在右侧的凤辇之上。
她一直那么美,可今日一身缂金五凤吉服加身的她,便是未见脸蛋儿,已觉美得不可方物!
帝后这一路行进的极慢,毕竟这行进也不仅仅是为了行进。
新帝登基的同时,册立了新后,这实乃喜上加喜的普天同庆日!故而文臣们以宫中规矩掣肘谢正卿,不希望他亲自出宫接苏妁时,他便抬出了与民同乐以拉近感情的说辞,最终堵得那些文臣无话可说,只得点头附和皇帝英明。
帝后双辇自神武门入宫,之后便要行嘉礼,即册后大典。
御辇停于前面,谢正卿先行下辇,亲自去将苏妁接下。嬷嬷也赶忙接过苏妁手中的两只苹果,送上装有金银玉髓与五谷米粮的宝瓶,又将一条结着花的红绸分别递至帝后手,请皇上与皇后各持一端,以红绸相牵去往天坛。
没了霜梅与平竹的搀扶,看不见路的苏妁只握着那根虚无缥缈的红绸,随着那力道前行,心下惶惶。因着今日所穿的吉屣跟高五寸,便是提前练过几日,她也委实难以走稳。
果不其然,没走十步,苏妁就脚下一崴,险些摔倒!所幸谢正卿动作灵敏,一下揽住了她的腰,才将她扶稳。
经此一事,谢正卿便再也没有去管那根红绸,直接以手紧紧握着苏妁的手,相携往天坛走去。
祭过天、地和太庙之后,帝后又同去奉先殿行礼。吉时一到,礼部及鸿胪寺官员便将早早备妥的金册、金宝授于皇后。
宫中礼数之多,到最后苏妁已完全记不得流程,只任由着谢正卿一会儿将她带去这儿,一会带去那儿,浑浑噩噩的将所有程序走完,苏妁终于要被送去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