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笑了笑,却是道:“戏班子安排得如何了?”
王曦挑了挑眉,踏着矮墩从马车上下来,笑道:“自然都安排好了。”
蔚岚点点头,看向皇城高墙,淡道:“等着吧。”
谢子臣醒过来发现自己在蔚岚床上的时候,脑袋疼得快要炸开。谢铜从屋外进来,伺候着谢子臣梳洗后,激动道:“公子,事儿成了吗?”
谢子臣总算是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了,于是冷冷开口:“回去自己去刑法堂领罚。”
谢铜整个人僵了僵,立刻跪下认错:“公子,我错了,我这也是为了您啊!”
谢子臣目不斜视,在侍从侍奉下穿好衣衫,淡道:”以后别做这种事。”
而后他便大步走出了长信侯府,上马车前,他同谢铜道:“把我在侯府里的东西都搬走。”
“好。”
谢铜学乖了,立刻点头。然而片刻后,马车里又传来谢子臣的声音:“算了,别搬了。全部重新买。”
谢铜:“……”
谢铜没敢进车里,车里就留谢子臣一个人坐着。他头还有些疼,但隐隐约约是能想起一些片段的。
他好像……主动……
他忍不住僵了僵,开始思索,这件事到底做没做到最后。如果真的做到最后了,他肯定是要娶了蔚岚的。
哦不对,他愿意娶,蔚岚还未必愿意嫁。
一想到这里,谢子臣就觉得头更疼了。他反反复复和自己念了几遍。
蔚岚是个男人,是个男人一样的女人,自己不要去考虑要不要对她负责。
蔚岚是个爷们儿,是个爷们儿一样的女人,他们两是平等的,自己不能犯贱。
这种不平等的感情他受够了,蔚岚不先低头,他绝对绝对不会再回头。天下何处无芳草,男儿志在四方,他不在意!
谢子臣在心里左思右想,等到了宫里,他终于平复下来。结果掸了掸衣袖,刚进宫门,就看见蔚岚和王曦凑在一起说话。
两个人似乎是在说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王曦说话时候声色灵动飞扬,蔚岚含笑听着,笑容忍不住慢慢扩大,最后抬起笏板拍了拍对方,亲昵又宠溺的模样。
谢子臣:“……”
他刚才告诉自己什么来着?
忘了,他只觉得自己快炸了。
但是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冷着脸走进到宫门前,所有人同他打着招呼,但立刻就发现,今日的谢子臣气压格外的低,三丈之内都能感受到他浑身散发的冷意。
于是众人打完招呼后纷纷撤开,谢子臣走到王丞相身后站着,目不斜视等待着开朝。
王曦站在蔚岚身后,和蔚岚说着阮康成昨日的趣事,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浑身一冷,他茫然抬头,朝着冷气散发的方向看了过去,随后立刻反应过来。
谢子臣来了!
他立刻端正了态度,同蔚岚道:“魏世子,准备上朝了。”
一个巨大的人形冰山就在旁边,想忽视也很难,蔚岚清咳了一声,收回神来,规规矩矩等着早朝。
早朝之后,大家按照惯例禀报了各自职责内的事后,苏白突然开口道:“一月后各国使臣就要参加登基大典,三皇子谋逆一案,朕想也该有个着落,尚书令,”
“臣在。”谢子臣出列来,苏白温和看着他道:“可能在登基大典前彻底了结此事?”
“臣遵旨。”谢子臣恭敬跪下,算是回应。苏白满意点了点头,随后便岔开了话。王曦深深皱起眉头,蔚岚一副老神常在的模样,手持笏板,面色淡然。
等着下朝之后,谢子臣赶紧便走了,不想再多看蔚岚一眼。蔚岚慢慢往宫外走去,王曦赶集上前道:“阿岚,你看此事……”
“莫慌,”蔚岚安抚他,淡道:“先看看。”
“我们不若同子臣直接说了吧?”王曦有些慌乱:“此案毕竟是他主审……”
“此案的确是他主审,”蔚岚同王曦一起往外走去,神色从容:“但最后看的,却是陛下的意思。与其为难他,不如彻底改了陛下的念头。”
“陛下宅心仁厚,不会为难阿澈吧?”王曦皱了皱眉,蔚岚笑了笑,用笏板拍了拍王曦,淡道:“阿曦还是回去好好等着吧,此刻多做什么,怕是会失了分寸。”
说完,蔚岚便上了马车。她用笏板轻轻敲打着手心,心里一个个划过当世大儒的名字,选了几位出来后,便回去准备了书信,让染墨一一送了出去。
“世子,”染墨小心翼翼道:“你不去找谢公子聊聊呀?至少也该知道他对这个案子的态度呀?”
“他的态度……”蔚岚笑了笑:“应该就是当斩不赦了。”
“世子,”染墨接着劝说:“您还是去问问?”
“过几日吧。”蔚岚淡道:“过几日,他就会主动来找我了。”
过了些时日,盛京里便都是风言风语。
有关当今圣上如何夺嫡成功的戏在各大戏班上演,随之衍生出来的话本子也畅销各地,戏中苏城是一个魅力十足的皇子,虽然阴狠毒辣,却偶有善良,最后牢狱中服毒自尽那一场戏,更是赚足了各贵族小姐的眼泪。一时场场爆满,竟是出乎意料的好效果。
蔚岚未曾想王曦竟然将此事办得如此妥帖,两人不由得喝酒庆贺了一番,蔚岚讨教道:“阿曦说此事必然办得妥帖,我竟未曾想有如此结果,在下便是想问问了,这戏本出自何人之手?”
“何人?”王曦朗笑出声,而后用扇子指向自己道:“自然就是你眼前这个人了。”
“阿曦竟有如此才华!”
“才华算不上,”王曦摆摆手:“不过就是知道市井之上,什么最让人喜欢罢了。知道这世上什么传播得最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