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原本想去她坟上见一见,现在看来没机会了。”
“我这里有封信笺,”他从怀中掏出来递给裴義之,“若是有一天你用得上便拿出,若是用不上”他苦笑,“当然,最好用不上。”
裴義之郑重的接过来,“我定不会让她知晓此事,您放心。”
“好生待她,你回吧,回去后就说我一切安好。”
十日后,裴義之回来了,与此同时带回来的还有一个不好的消息。
沈家偷运兵器之事铁证如山,且沈安良也已经签字画押,此事再难翻案。
沈虞听到后,如坠冰窟,瞬间便红了眼眶。
她原本以为沈家清白还有希望,沈家定然还能回到最初的模样,一直是这个信念支撑着她。可如今,这个信念没有了,她突然恐慌起来,无所适从。
“我不信!我坚决不信!我爹爹清白一生,又怎会去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她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着裴義之的手,“裴義之,你见过我爹爹,他到底如何说的?”
沈虞忍着眼底的泪意,忍得几乎下一刻就要喘不过气了。
她这般模样,令裴義之心底难受。他一把将她揽入怀中,“阿虞,我见过岳父,他只说一切安好。再有,这次沈家并非是主谋,从犯追责不大,况且有你祖父在,他曾经是帝师,想必皇上看在他的面上,也会从轻发落的。你莫哭,你父亲最多坐牢,不会被伤及性命。”
裴義之最初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觉得沈安良扛下此事最为合适。
沈虞埋在他怀里,双肩颤抖,眼泪骤然决堤,扑簌簌的往下掉。
与她相处这么久以来,裴義之还从未见过她这般哭过,往回与他争执,顶多也只是红眼眶。
这一刻,他头一回生出自己是否做错了的想法。
沈虞哭了许久,才渐渐缓了情绪,“你说,我爹爹为何要这样做?尽管如此,我依旧不信。”
徐嬷嬷也在一旁默默抹泪,随后跟着劝道:“小姐莫哭坏了身子,老爷托话回来说一切安好,想来也是不想让你担忧。”
沈虞抬起头来,“裴義之,真的没办法了吗?”
裴義之不敢去看她那双充满期盼的眼睛,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轻轻拍打她的背继续安抚她。
沈虞哭得累了,推开裴義之,失魂落魄的兀自坐在椅子上发愣。
半晌才说道:“你先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裴義之叹气,“既如此,你先好好歇息,我晚些再来看你。”
沈虞将头埋进膝间,有些浑浑噩噩,仿佛做梦一般。
没过多久,她果然就做了一个梦。梦中沈家安好,自己也还未嫁人,她骑着她的枣红马,带着一箩筐鲜梨去山上看望师傅。
然而才出家门口就撞见了爹爹,他将将忙完回来便逮着她问去哪,她说回山上去。
爹爹说:“不准去了,你都要嫁人了,好好在家学规矩。”
“嫁谁?”
哦,想起来了,那个断桥上见过的白衣少年。
她忽然摇头,“爹爹,我不想嫁了,我就待在家里好不好?”
“为何不嫁了?你不是很喜欢他,说非他不嫁吗?”
“现在不喜欢了,我想留在爹爹身边好不好?”
不知为何,她莫名的觉得,如果自己不嫁人,沈家就不会出事。爹爹还在,沈家也还在。
可爹爹责怪她,“尽胡说,成亲的日子都定好了,哪能说改就改的?”
沈虞大哭起来,“爹爹,我不嫁,我就是不嫁!”
“好,那就不嫁!”突然有人应声道。
沈虞睁开眼,却见床边坐着一个熟悉的面孔。她以为还在梦中,高兴的朝这人扑过去,“师兄,你来了?我不想嫁人,你快带我回山上去。”
任子瑜被她扑了个满怀,愣住了。
室内众人也纷纷惊得合不拢嘴,徐嬷嬷反应过来赶紧上前去拉开沈虞,“小姐,你梦魇了?”
沈虞迷迷糊糊,眼角还挂着点残泪,“怎么了?”
“你病了,身子发热,说了一宿的胡话。”
沈虞此时确实觉得浑身酸痛,蔫蔫的提不起精神。可此时看着室内,这是自己的卧室,师兄又怎么会在此?
任子瑜看出她的疑惑,说道:“我昨夜得了杭州那边的消息,今早想过来找你,刚来就见徐嬷嬷要去请大夫,索性便过来给你瞧一瞧。”
他直起身,将她额头上已经敷热的巾帕取下来丢进脸盆中,转身问道:“药熬好了吗?”
“奴婢这就去看看。”佩青赶紧接话,跑出门去了。
原来是一场梦,沈虞落寞的坐回床榻上,一言不发。
而任子瑜,自从上次沈虞从三皇子别院离开后,他已经近半个月没见着她了,一直想来却又害怕她不肯见自己。他藏在心里多年龌龊的心思被她知晓后,也觉得无颜再见她。若不是昨夜从三皇子那里得知沈家的事,他恐怕依旧没有勇气来此。
“阿虞?你别难过,沈家的事我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