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姬嫆追了上去,她抓住宁清的手腕,望着他摇一摇头,“不是这样的……”
她拧着眉,深吸一气,“我……我喜欢你……以前就喜欢你了……”
宁清一愣,挑了挑嘴角,弯腰轻吻了一下姬嫆的额头,“微臣荣幸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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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初雪被安顿在了凤央宫,姬恒却没有和楚妤细说这次的事情。
因是暂且告一段落,而以楚妤的身份,又全无必要特地为一个小宫女出头。她依着姬恒的意思,没有多问这件事更无所谓插手。
年节将近,宫里早已开始准备了起来,邺京城中的普通人家更是如此,可是对于平江侯府而言,这个新年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过。
楚元鹤发现往前的老友,越来越疏远他了。这几个月来,他连想找个人一起吃酒都极为不容易。他知道是因为什么——
长子被驱逐出了邺京,妻儿离家而去,女儿也不孝敬他,谁都能够看得出来,平江侯府再无靠山,而他的身后也再没有了可以撑腰的人。
每每想到这些事,楚元鹤便郁闷不已。
他以为,女儿若入皇家、成为皇后,必然是会尽心尽力帮扶娘家,让平江侯府变得越来越好,也让他这个平江侯得到众人应有的尊重。
岂知,他的好女儿竟然选择亲手将这个家毁了!
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因为楚妤如今贵为皇后,身后有皇帝陛下撑腰,更已不认他这个父亲!这个人,早便是他得罪不起的!
平江侯府终日冷冷清清,楚元鹤同样不喜在府里多待,这几个月,每每流连花丛,多数时候,甚至不回府过夜,几乎天天都醉醺醺的过。再落败,也有几分家底。
冬天的夜晚格外冷,楚元鹤又独自喝了半天的闷酒,喝得醉意上头,人也晕晕乎乎,近乎是站不稳。
小二扶着他从酒楼出来,冷风一吹,他推开那小二,兀自要走。刚转了个身,楚元鹤便撞上一个人。
心情本便不痛快,又觉得被人挡了路,没有看是谁,他已一瞪眼,嚷嚷道,“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敢拦本侯爷的路!还要不要命了!”
被楚元鹤撞了一下的那个人,没有因为这般嚣张的态度而着恼,却皱眉道,“平江侯怎么自己在外面?您的小厮呢?”
听着声音觉得熟悉,楚元鹤睁了睁眼,定睛一看,这才发现,站到他面前的人居然是苏茂。
看清楚了是谁之后,楚元鹤立时想起他退婚楚妤的事情,而若不是他当年退婚,平江侯府不止于此!
于是,楚元鹤借着酒意,直接迁怒道,“混账东西!这会又假惺惺来装君子了!楚家如今已经被你毁了,你满意不满意?!”
苏茂眉头紧蹙,见楚元鹤站不稳,到底伸手扶他一把,没有说什么。楚元鹤心下正恼,用力推开苏茂,自己反而跄踉往后跌去,苏茂唯有再伸手扶了他一下。
这一次,他手上用了力气,制住了楚元鹤的挣扎。见楚元鹤似乎没有带小厮出来,苏茂唯有先带着他上自己的马车,将他送回平江侯府。
醉醺醺的楚元鹤早已没了什么意识,不过胡乱在说话做事。被送上马车以后,他躺到了马车里的小塌上,这会倒没有听见他嫌弃马车是苏茂的了。
吩咐车夫去往平江侯府,苏茂坐在楚元鹤的对面,并不与他多说半个字。楚元鹤越看他越不痛快,“我女儿哪点配不上你,你当年到底为什么要退婚?!”
他手指点着苏茂,“若不是你退婚……若不是你退婚……”
苏茂本已是闭目养神,倒因为楚元鹤的话而睁开眼睛。
马车里没有什么光亮,他的眼神却格外锐利,“侯爷在指责别人之前,不先问问自己做过什么好事吗?”
楚元鹤一愣,苏茂冷冷看着他,复压低声音,“上善教。”
忽而听到了这三个字,楚元鹤瞬间浑身都僵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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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逢小日子,姬恒肚子疼得下不来床,不得不躺在床上哪也去不了。尽管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努力帮楚妤调理身体,却似乎收效甚微,不知是什么样的问题。
楚妤体谅他辛苦,让宫人煮了红糖姜水送过来,亲自在床榻边喂姬恒喝。姬恒心里美滋滋,嘴上偏哼哼唧唧,埋怨楚妤体质实在太差。
喂姬恒喝完东西,楚妤搁下青花瓷碗,偏头看见被姬恒喂得圆滚滚、胖嘟嘟的两只兔子,她终于记起被自己遗忘了的、大概有一些重要的事情。
楚妤转过头,望着姬恒,若有所思。她这个样子来得奇怪、表情转变也太快,姬恒拿不准她是什么意思,心里暗暗犯起嘀咕。
“我记得,问过陛下为何知道我曾养过兔子……”
“那个时候,我与陛下没有过什么接触,这么私密又微不足道的事情,陛下不该清楚才是。”楚妤单刀直入,和姬恒旧事重提。
她略略思索,又说,“当时,陛下是不是回答过了我的问题?我隐约记得听到了一句什么,却记不大清楚了,似乎很快就睡着了。”
那么羞耻的话,说过一遍足够丢脸,姬恒不想羞耻丢脸第二遍。他认为,反正那些都已经过去了,也不大重要,根本没有必要再说起来!
姬恒没有犹豫选择了装傻,不去应楚妤的话,故意问,“那么,你养的兔子后来怎么了?难不成养着养着就没有了?”
“没养活,养了三个月就……”楚妤无奈的看着姬恒,“大概是我实在不适合养这样的小动物罢,倒是可怜了他们。”
姬恒便满脸得意,伸手指一指兔笼子里的两只白兔子,“你看看我养的!全都白白胖胖!我不是特别厉害?”
楚妤很给面子夸奖他,“对,陛下最厉害。”
姬恒便握住楚妤的手,挑着眉说,“别养兔子了,你养我就好了,我很好养活,保你顺顺利利养个一辈子!”
楚妤轻唔一声,没有应姬恒的话,却又皱了眉,表情变得凝重些许。过得半晌,她重新看姬恒,“这件事且不提,可我当年养的兔子为什么会是陛下送的?”
姬恒:“……”
说好的没听见呢?
“好累,肚子好疼,我要休息了。”姬恒一拉被子,整个人缩进去,露出小半张脸乖巧看着楚妤,“你先去忙吧,我自己再睡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