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考试非常重要,因为关乎到保送的名额。
裴莺莺不得不花更多的时间来刷题,她书桌下的卷子越堆越多,连慧姨都有些看不过眼了。
“莺莺,你每天写啊写,仔细累着自己。”
“慧姨。”裴莺莺艰难地从题海里抬起头,“这马上就是统考了,我想考好一点。”
她倒不是想争保送的名额,只是想看看自己的水平。
“那也没必要这样写。说来,大小姐马上就要回国了。前几天,还问我,问我知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呢。”
裴莺莺突然从慧姨的口中得知了季棠的去向,她愣了下,随后重新低下头,用指腹摩擦着手里的笔杆,假装很不在意地问:“姐姐去国外了吗?哪个国家啊?”
“芬兰,她马上就要回来了,你到时候可以问问她芬兰好不好啊。”慧姨笑着说,“还有,大小姐每年冬天都要去日本泡温泉,往年都是她一个人去,今天你跟她一起去吧。”
裴莺莺在卷子上画了一把叉,“不用了,我要读书。”
而统考那两天,裴莺莺感冒了。
她全程晕乎乎的,到最后一堂理综的时候,都要看不清卷子上的字了。考试铃声响起,裴莺莺等老师收完卷子才拿着文具袋往外走,今天天气也很冷,她几乎想把脸缩进衣服里。额头这一块都是晕的,就好像刚玩了牵鼻子的大象游戏,等裴莺莺终于上了车,快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杜叔叔,你送我去医院吧。”裴莺莺虚弱地说。
“好。”
本来慧姨昨天请了崔严过来,可是崔严昨天碰见一个大手术。那手术据说很棘手,要做十个小时以上,裴莺莺想自己还要考试,就干脆今天考完试直接去医院好了。
杜司机陪着裴莺莺去了医院,他去挂号的时候,裴莺莺就坐在医院的长廊上,她低着头,整个人烧得晕晕乎乎的,方才这一路走进来,就跟踩在棉花上一样。
“二小姐,挂好号了,我们现在去看医生。”杜司机很快就回来了。
给裴莺莺看病的医生是个中年医生,最近天气冷,医院门诊挤着一堆人,他给裴莺莺测了个体温,便开好药,“先交费,然后去药房拿药,最后去输液大厅打针,一路都有标识,自己看。”
医生丢下这句话,就去招呼下一个病人上来。
等裴莺莺打上针,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输液大厅人很多,闹糟糟的,还有小孩在里面跑来跑去。裴莺莺坐在椅上上,渐渐就睡着了,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了。
而她却躺在了病床上。
这是间单人病房,与之前的输液大厅不同,这里很安静。房里只有她一个人,杜司机不在。
嗯?这是看她睡着了,所以把她挪进病房了?
裴莺莺看了下输液瓶,快滴完了。她正想着要不要喊人,门就开了。季棠带了个护士走了进来。几乎一个月没见的她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她今天穿了件杏色长款毛呢衣,里面的内衬是条小v领荷叶摆裙,脖子上围着一条黄色围巾,头发散落在肩后。整个人看起来非常利落而美丽。
裴莺莺一看见季棠就扭开了脸,而季棠则是缓步走到床边的凳子上坐下,看着护士给裴莺莺换药。
“还有最后一瓶了,打完就可以回家了。”那护士换了药对裴莺莺说。
“谢谢。”裴莺莺说。
护士离开之后,房间里陷入安静。
裴莺莺往被子里缩了缩,把自己大半张脸藏了起来,只露着一双水润的大眼睛看着透明的输液瓶。
裴莺莺不说话,季棠也不说话,两个人仿佛在比谁坚持得更久一样。
最终打破安静的是季棠的手机铃声。
“喂。”季棠接起了电话。
裴莺莺忍不住耳朵动了动。
“知道了,我今天很忙,不要再打电话过来了。”季棠接电话的时间不到十秒。裴莺莺抿了下唇,想把自己的注意力从季棠身上挪开,可下一秒,季棠偏偏开口对她说话了。
“你还跟我置气?”季棠轻声说,“我以为一个月了,你会想通了。”
裴莺莺愣了下,随后便转头瞪着季棠,她本以为对方是过来跟她道歉的,可是季棠不禁不道歉,还说得这事是她的错一般。
“明明是你的错!”裴莺莺很生气地说。
季棠眼神微动,随后竟然笑了一下,她微微俯身看着裴莺莺,而裴莺莺一看她接近,又往被子里钻了钻。
“我还以为你不会跟我说话了,原来我的莺莺还是愿意跟姐姐说话的。我给你带了礼物,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裴莺莺的声音从被子里传了出来,“不想知道。”
季棠坐直了身体,有些遗憾地说:“那真的很可惜,《蝴蝶夫人》这个歌剧还是第一次来a市演出,既然莺莺不想看,那第一排的门票就送给别人好了。”
裴莺莺一下子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她眼睛瞪圆了,里面充斥着惊喜,“你说《蝴蝶夫人》要在a市演出?真的吗?”
天,她之前只在网上看过录制版,从没看过现场版,她想看极了。
季棠唇边荡着一丝笑,故作遗憾地说:“对啊,可是莺莺不是不想要我的礼物吗?”
裴莺莺语塞,她不知所措地看着季棠,她是真的很想看那场歌剧,可是让她就这样原谅季棠,她又不大乐意。
季棠见裴莺莺犹豫,唇边的笑意加深,她仿佛成了一位在等鱼上钩的垂钓者。
裴莺莺纠结了许久,还是转过了头,故意冷着声音说:“你把票转让给别人吧,我不需要。”
回答的她是门打开的声音。
季棠再次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