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刷牙的时候扒拉了下自己的衣服领子, 胸口上方那一块都是密密麻麻的印子,中间还混杂了几个小小的牙印。裴莺莺哼了一声, 把衣服的领子竖了起来,刷牙更用力了,仿佛她此时刷的不是自己的牙齿, 而是季棠的脸。她洗脸的时候,季棠悄咪咪地从外面进来。
他看了下正在洗脸的裴莺莺,讨好地说:“洗完脸就出来吃早餐吧,然后再换衣服去公园吧。我订了餐厅, 今天在外面吃吧。”
裴莺莺拿洗脸巾重重地擦着自己的脸,语气不善地说:“不用了,我待会吃饼干就可以了,还有,我今天不出去了,那么冷,干嘛要出门?”
季棠闻言走到了裴莺莺的身后,他轻咳了一声,面露尴尬,“你在为昨夜的事……”
“没有!我才没有因为昨晚的事情生气。”裴莺莺直接打断了季棠的话,她把洗脸巾丢进了温水盆里,丢完之后,又觉得自己表现得太过明显,不由咬了下唇。
而这个时候,裴莺莺感觉到自己的腰上多了两只爪子。
她立刻低头想拍掉,就听到季棠说:“别生气了,我昨天停下来的原因是因为……”他脸红了下,“我怕我变成原形吓到你。”
“嗯?”裴莺莺愣住了,她抬起头从镜子里看着对方的脸,“什么原形?”
问完她就反应过来了。
季棠是蛇,难道他繁衍的时候是……
啊,也对,他毕竟是一条蛇。
裴莺莺的脸立刻一阵白一阵红的,她简直不敢想象自己跟一条蛇做那件事,季棠是原形还好,如果是蛇形的话,她……
裴莺莺猛地咳嗽了起来,她把脸都咳红了,好半天,她才恢复了正常。
“你先出去吧。”她犹豫了下才对季棠说,“我待会就出来吃早餐。”
等季棠离开之后,裴莺莺才扶住了洗手台,她刚刚只是想象了下自己跟一条蛇做那种亲密的事情,已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了,如果昨晚季棠没有停下来,恐怕她会被吓死吧。还有,如果他变成蛇形,是用什么东西来……
她捂住了滚烫的脸,在心里劝诫自己不要再想了。
过了好久,她才从卫生间走出去,季棠已经坐在了餐桌前,见她出来了,立刻叫她过来吃早餐。他今早煮了小米粥,还煎了饼。
吃早餐的时候,裴莺莺一直都有点不敢看季棠的脸,季棠倒是表现得很正常,他还问裴莺莺待会准备穿什么衣服出门。
裴莺莺想了下,还是没有说自己不出门了,毕竟明天季棠就进入冬眠期,她想出去走走也挺好的。以后等季棠离开之后,她还能想起自己跟他一起逛过公园,两人之间的回忆也更多一些了。
吃完早餐,裴莺莺就去换衣服了,她想了下,决定今天穿得好看一点,她特意化了妆,还去戴了小猫咪图案的耳钉。她站在浴室的镜子前,侧着脸戴耳钉,戴到一半,耳钉却不小心从手上滚落了下去。裴莺莺立刻弯腰去寻,最后在浴缸的角落里发现她掉的耳钉,只是在耳钉旁边,她还发现另外一样东西——一片亮晶晶的有点像珠片的鳞片。
那鳞片很硬,表面粗糙,入手冰冰凉凉的。裴莺莺用自己手掌比量了一下,这片鳞片大概有她五分之一的掌心大小,从面积和形态上看起来都不像是鱼鳞。
这是什么?
裴莺莺举着那个鳞片对着灯照了一下,意外发现灯光居然还能穿透那鳞片,这个鳞片在对着灯光的情况下居然变得透明起来。
这难道是从季棠身上掉下来的?
裴莺莺知道蛇是要蜕皮的,也摸过季棠的蛇尾,但他身上的鳞片触感光滑,而且也没有这片鳞片大。
裴莺莺想了下,便拿着鳞片直接去问季棠。季棠本在厨房收拾餐具,他看到裴莺莺手里拿着的鳞片时,瞳孔微微一缩,不过他很快眼神就恢复了正常,问裴莺莺:“你收拾好了?”
“这是什么?”裴莺莺走到季棠的面前,她拿鳞片在季棠的面前晃了晃,“你掉的吗?”
季棠从裴莺莺手里拿过鳞片,不过一秒,那鳞片就直接消失不见了。裴莺莺愣了一下,就听到季棠说,“对,我掉的。”
“蛇也会掉鳞片吗?”裴莺莺认真想了下,“我感觉这片长得不太像你身上的,你身上的鳞片好像没有那么大吧,而且这片很粗糙。”
“有些鳞片光滑一些,有些鳞片粗糙一些,也不奇怪啊。”季棠轻轻扭开脸,长睫下垂,掩住眼里复杂的情绪。
“哦,这样啊。”裴莺莺没怎么怀疑就相信了季棠的说法,“我耳钉还没戴好,我先去戴耳钉了。”
她离开了厨房之后,本已经消失的鳞片却重新出现在季棠的手中,他看着手心里的鳞片,眉目之间闪过一丝痛苦之意。他轻轻阖上双眼,将手心里的鳞片握紧了,等他的手再松开时,手心里只剩下一堆白色的粉.末。
这一天,裴莺莺和季棠一起去了公园,只是天气太冷了,两个人在公园逛了半个小时就回到了车上。帝都的春节显得安静而平静,马路上的车都少了许多。裴莺莺扭头看了开车的季棠一眼,又转过了脸。
“你这次也要睡到开春吗?”裴莺莺装作若无其事地问。
其实她的私心并不想季棠进入漫长的冬眠期,因为他们现在能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尤其是两个人单独的时间,等他冬眠期结束,肯定就要有下一个男朋友出现了。她不想看着季棠跟别的男人约会,也不想去想办法去勾引别人的男人,但她不可以那么自私。
她虽然想跟季棠在一起,但更希望他可以解开诅咒,回到属于他的那片天地。
那时候的季棠再也不是女儿身了,他可以自在地活着了,说不定还能去当神仙,不用当妖怪了。然后他都忘记有她的这几年,微不足道又短暂的几年时间,而她大概会永远地记着吧。
季棠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握紧了些,本就苍白的唇此时更白了,他动了下唇,却没有发出声音。裴莺莺发现他没有说话,不由看向了他,却发现季棠的额头都渗出了冷汗。
她一下子慌了,身体忍不住往季棠那边倾去,“季棠,你怎么了?”
季棠拧了下眉,但很快又松开,他轻轻吐出一口气,还笑了一下,“没什么啊。”
“你是不是不舒服?我们回去吧。”裴莺莺担忧地看着季棠。
“没事。”季棠把方向盘握得更紧了,“我没事。”
裴莺莺看着季棠,越来越觉得对方有什么事情在隐瞒她了。她甚至觉得季棠现在的状态实在是太虚弱了,她从未见到他的脸色那么惨白过,像是失血过多,可他是妖啊,这个世上谁能伤他?
在裴莺莺的坚持下,他们最终还是没有在外面吃饭了。一回家,裴莺莺就让季棠去睡觉,她想也许季棠进入冬眠期状态可能就不会那么差了。季棠却摇摇头,“我现在不想睡。”
“为什么?”裴莺莺看着苍白脸色的季棠,眼里是止不住的心疼。她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季棠的手,却意外发现季棠的手居然不是冰凉的,她愣了一下,还未来得及说话,季棠却轻笑了一声,还说:“我的妖法高超吧?这样就不会冷到你了。”
裴莺莺又抓住了季棠的另外一只手,也不是冰凉的。
她眼神微动,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或者说,有一些细节曾经摆在她的面前,但她没有注意到。裴莺莺抬起头看着季棠,她唇瓣微动,声音很轻,“真的是妖术弄出来的?”
“对啊,不然是什么。”季棠眼神坦荡荡,仿佛真的没有欺骗裴莺莺。
裴莺莺见状,只能把这份怀疑先压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