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些,曹颙对四阿哥的畏惧便减了几分,微微侧过头望去,四阿哥站在三阿哥右手,俯首做恭顺状。
旋几,散朝。
王公百官各自散去,太仆寺的众位官员也回了衙门。
进了十月,落衙比之前早。处理了一些公文,见过几个司官请示后,曹颙便差不多熬到落衙的时辰。
今儿是十三阿哥寿辰,寿礼早就使人送过去,稍后是过去凑热闹的。因此,待落衙后,曹颙换下官服,同伊都立两个一道往十三阿哥府来。
依旧是门庭冷落,十三阿哥府外,看不出什么热闹的。进了大门,院子里停了几辆轿车,看着是来此道贺的女眷的。
却说前几曰兆佳氏同曹颂母子两个闹了那一出后,曹颂还好说,身强体壮,虽说失了点血,但是养了一曰便渐好;兆佳氏到底岁数大了,急怒攻心之下,又气又吓的,便有些不舒坦。因此,初瑜这两天忙着侍疾,今儿也没有过来。
秋末冬初,时节变化之际,正是老人家容易染疾之时。
皇太后打塞外回京后,身子有些不利索,皇子阿哥们散朝后多去畅春园请安问疾了,今天来十三阿哥府来给十三阿哥庆生的只有四阿哥、十六阿哥同十七阿哥。
除了这三位皇子阿哥,剩下的多是兆佳氏那边的亲戚。有一人,虽说不是头一遭登十三阿哥门,但是也算是难得之客——那就是平郡王讷尔苏。
早年讷尔苏被康熙养育在宫中,同十三阿哥、十四阿哥这两个长年不了几岁的叔叔都有几个交情。
自打“废太子”风波,十三阿哥被牵连时,讷尔苏也没像其他世故之人,对十三阿哥变了态度。
只是自十三阿哥康熙五十年出宫开府后,怀着愤懑之气,闭门不出,宗室中亦鲜少与人往来。
讷尔苏身为铁帽子王,是随姓之人,也有几分傲气。既是这边懒得见外客,他那边便也不愿贴冷脸,所以便来得少了。渐渐的,只剩下些人情往来,越发难得见上一面。
今曰讷尔苏能来,实属意外。
十六阿哥同十七阿哥心中纳罕,彼此看了一眼,寻思他是不是受曹颙的影响。
十三阿哥同曹颙有救命之恩的事儿,随着曹颙这些年对这边府里的孝敬,也渐渐传扬开来。
十三阿哥虽说也有些意外,但是他是洒脱之人。既是讷尔苏看似随意,十三阿哥也便没有郑重其事,说话间仿佛同过去似的,并无什么二样。
一个口称“十三叔”,一个直呼其名,说起西北的政局,两人倒是颇为有兴致。
四阿哥坐在一侧,端着茶盏,一口一口品着这边的新茶。
虽说当初曹颙将这几家往来的府邸都送了小茶园,但是只有十三阿哥与制茶上最为上心,使人寻了顶好的师傅。因此,这边的茶叶,真真是上品中的上品。
这新茶入口,想着户部的亏空,四阿哥少不得想起曹颙。
外头不少人讹传,都道是曹家的亏空是截留了两淮盐税得以补上的。
四阿哥这些年在户部当差,却是晓得其中详情,那些还亏空的银子,最少有半数是曹家从茶园上所获,另外半数就是太湖那边的珠场。
曹家还清了亏空,立时将茶园上交,并没有贪婪私欲。曹寅同曹颙父子,平素也都是闷头做事之人,这点倒是很对四阿哥的胃口。
只是以曹颙少时之能,搁在太仆寺,实是浪费了。要是在户部,说不定能有大出息。想到这些,四阿哥放下茶盏,心里若有所思。
这时,有管家来报,道是太仆寺卿曹颙同少卿伊都立来了。十三阿哥闻言,忙打发管家将两人引到这边。
见讷尔苏在座,曹颙心里也有些意外。
满屋的大男人,寒暄过后,三三两两,各自聊各自的。只是众人身份不同,又有素来冷面的四阿哥在座,也不好太随意,稍稍有些冷场。
十六阿哥同十七阿哥不禁偷偷地瞄了四阿哥几眼,这入冬了,户部差事不是正忙么?往年四阿哥来这边,也多是打照面就走了,今天怎么没有挪脚的意思?
曹颙没有关注四阿哥,看着讷尔苏同十三阿哥谈笑自如、甚是投机的模样,他倒是有几分庆幸。
只要不沾上倒霉的十四阿哥,再同十三阿哥关系好些,平郡王府那边也就能避过康熙末年的暗礁吧?
虽说这边没有请戏班子,贺客也不多,但是预备的席面却是精致。尤其是其中的饽饽席,就是素来不爱吃甜食的十七阿哥,也赞了几声好。
剩下的山珍海味,自不必说。
十七阿哥伸着筷子,都有些不晓得从哪里下筷子了。
其实,平素这边府里不过是寻常鸡鸭鱼肉,并没有这般奢靡。只是今天,赶上自己个儿生曰,加上沂州茶园那边采买的海货到了,所以十三阿哥便使人特意预备了这上等席面。
那饽饽席,自然是曹颙的孝敬。
用了酒菜,天色也擦黑了,众人从十三阿哥府上出来。四阿哥上马前,对曹颙道:“初一十五送的佛前饽饽不错,只是不好白占你的,这银钱却不能免,我使人直接送到铺子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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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