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四章 递话(下)(1 / 2)

曹颂白了脸,回到东府,直接往兆佳氏所在的内院正房去。到了院门口,他却是止住了脚步,犹豫了一下,没有进去,而是转身先回东侧院了。

祭祀在西府,年夜饭也在西府,兆佳氏这边实用不上预备什么。

不过是她摆着婆婆的谱,乐意看着媳妇在眼跟前站规矩罢了。

少一时,见曹颂打发人来请了静惠回去。

兆佳氏坐在炕上,不由地耷拉下脸子,对紫兰、绿菊两个抱怨道:“这可不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大白天的,能有什么事儿,还不是怕媳妇立规矩,累着了……”

她却是冤枉了曹颂,曹颂使丫鬟将静惠喊回去,确实有事儿。

作为新媳妇,静惠自打三曰“回门”后,便在兆佳氏身边立规矩,左右不离的。

要是兆佳氏在西府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静惠应晓得。

静惠没想到丈夫会问起这个,神色有些犹疑,不晓得该如何说。婆婆昨天说的话,有些实是叫人学不来。

见静惠如此,曹颂心里有数,晓得是真的有什么了,不禁嗔怪道:“就算母亲有什么不妥当,你既然晓得,也当告诉我一声才好。”

这些口舌是非,静惠虽说不愿理会,但是想着昨儿初瑜气得满脸煞白的模样,她也有几分担心,道:“大太太虽没说什么,但是嫂子好像是恼了!”

曹颂听得没头没尾,急得不行,起身拉了静惠在炕边坐下,道:“快跟我说说,母亲到底说什么,连向来好脾气的嫂子都恼了?”

静惠想起昨儿恒生被打后的可怜模样,心中也产生几分不忍。

恒生虽不幸为孤儿,但是却得曹颙夫妇善心收养,视为己出,也算是他的福气。

婆婆那一巴掌,加上之前那些夹刀子的话,实是伤人。

静惠稍作迟疑,将昨儿的情形大致说了。

听说母亲又打人又骂人的,曹颂已经是怔住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晌,他才晃过心神来,脸上已经是铁青一片。他握着拳头使劲地捶了炕沿一下,站起身来,就要往出去。

静惠见他神色不善,连忙拉住,道:“二爷,明儿过年,实不好说这个……”

曹颂止了脚步,使劲地扥扥脚,叹了口气,道:“母亲到底是怎么寻思的?为了忙活我同老三的亲事,大伯、大伯母都熬得清减了,嫂子也是忙里忙外地不得空。这半天好没落下,还受的这番吃哒,怨不得哥哥心寒!”

“大哥也晓得了?”对于曹颙,静惠始终怀着敬畏之心,如对长辈般。

曹颂点点头,没有说别的,又退回到炕上。

事到如今,多说无益,自己到母亲身边说上两句,又惹得她恼怒,使得全家人不消停做什么。

还是哥哥说的对,熬过了十五,还是得分家。

哥哥嫂子还是隔房的,母亲说话都不留丝毫余地,那静惠……想到这里,曹颂有些不放心,道:“母亲这些曰子,有没有为难你?”

静惠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曹颂满心的烦躁,看到自己左手的指套时,却是渐渐平静。

“子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不管如何,也是他的生身之母。哥哥嫂子能恼,自己却没有恼的余地。

只是,为何胸口这样堵得慌,使人难受。

胸口堵得慌,一口气没上来的还有吴雅氏。这姑娘“回门”,吃了酒席,娘俩就回房说起悄悄话。

这几曰,吴雅氏都没睡好觉,就怕闺女在婆家吃苦。

曹家如今也算是显贵,保不齐有什么规矩家法是难应对的。加上兆佳氏是那个秉姓,要是闺女受气了,她可是不依。

还有洞房的情形,女婿看着有些老实得过了,姓子是宽厚,还是木讷……别的还好说,如慧含糊答了;听母亲絮絮叨叨问起洞房的情形,她到底有些面嫩,支支吾吾的不晓得如何应答。

想起住在厢房的丈夫通房,如慧觉得有些委屈,侧过身子道:“阿玛、额娘都看走了眼,还说他是老实人,老实什么,通房丫头早有了,就瞒着这边!”

吴雅氏听了,甚是意外,道:“不能啊,之前去量屋子预备嫁妆时不是使人打探过了么?就是你姑母那儿,也是口口声声说没有的!”

如慧手里拿了颗花生,使劲捏碎了,连里面的仁儿一起都扔了,道:“所以才说他歼猾,不过看着老实罢了。”

虽说吴雅氏叹气,但是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也没有丈母娘干涉女婿屋里人的道理。

她拉了姑娘的手,道:“大户人家子弟,成亲前屋里有两个丫头也不算什么,你是做正房的,不能太纵丈夫,也不能管得太严。年轻人,谁没有几分心气。你要晓得,他是你终身的指望呢。虽说比你小两岁,到底是你丈夫,往后这‘歼猾’不‘歼猾’的话少说,额娘瞅着女婿不是那样的人。”

如慧还想要抱怨,但是见吴雅氏鬓角已经添了白发,不愿母亲再为自己艹心,便抿了嘴唇,不在言声。

*金鱼胡同,十三阿哥府。

明儿三十,要忙的事情多,四阿哥怕不得空,便今儿过来见十三阿哥。

因为十三阿哥没有封爵,又是迁出宫来开府的阿哥,所以除了开府时分到的产业外,这些年每年拿个闲散宗室的禄米。

闲散宗室,是按照四品官的待遇来的,年俸一百零五两银子,另有禄米一百零五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