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阿哥摆摆手,笑道:“你啊你,也忒会自作多情。你也不是初入仕途的毛小子,都坐到三品堂官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我不过是瞧着我们家的大掌柜是个有本事的,想趁着机会,让她展展头角,省得拘在个小铺面里,却是白瞎了人才。”
十三阿哥嘴上虽不承认,但是眼中难言关切之意,曹颙见了,颇为感动。
这些曰子,是有些话传出来。
说是有不少内务府的皇商,对曹颙提的这招投标的主意意见甚大,已经串联起来,拒绝参加明年二月的招投标大会。
曹颙是不怕的,利之所在,谁能没有私心?
其中,就有不少对外放出风声的商户,悄悄地向曹颙这边示好。
就算这些老商贾都不竞标,曹颙也不怕的。
得了消息,往京城赶的晋商、徽商、鲁商,不是一个两个。
要是那些老商户,真放弃了招投标,乐意接手的商家也不会少了。
想来十三阿哥这边也听了风声,怕曹颙这边砸场子,就参合进来给曹颙捧场。
曹颙这边,体会十三阿哥的好意,却是没有开口婉拒。
在他心中,是乐意十三阿哥主动些,关注下外头的民生大事,省得郁结于心,壮年早夭。
再说,他相信郑沃雪的本事,能支撑起一滩事儿来。
四阿哥冷眼旁观,想着十三阿哥说的曹颙得罪人之事,神情也渐渐舒缓过来,点了点头,对曹颙道:“那些贪鄙小人,难成大事,你无需怕。有什么,自然有……自然有皇上为你做主。”
难得听他说一句软话,曹颙听着,面上却不敢耽搁,忙作出感激之态,俯首道:“谢四爷教诲,曹颙记下了,自不敢存畏惧之意。惟愿好好当差,不负皇上所命,不负四爷与十三爷的爱护之心。”
这内务府向来是八阿哥与九阿哥的地盘,曹颙这次往死里得罪的,就是那伙子人了。
却是不是站队的站队了,四阿哥想到此处,心里却是松了口气,抬起手中酒杯,向十三阿哥与曹颙做了个饮的姿态。
曹颙跟着喝了杯中酒,却是觉得牙根有些发酸。
自己该表白也表白了,这样四爷也当晓得他的立场,这顿酒却是没有白喝……*德胜门内,大江胡同,董宅。
素芯坐在自己个儿屋子,脸上笑吟吟的,听着堂嫂、堂妹们叽叽喳喳的说话。
虽说她们是包衣出身,理应参加内务府的小选,但是真正进宫当差的并不多。素芯这一辈,除了她之外,还有个偏房庶出的堂妹是去年入宫当差的。
时至今曰,还有不少人怀疑,素芯作为董家的嫡长孙女,被送到宫里当差,是高氏吹的枕边风。
高氏是素芯的继母,年级还不到三十,进门不到十年,如今已经添了两子一女。
虽地位不如尚家,但是高家也是内务府当差的,是董家的故交。
加上高氏又生了儿子,同素芯之父感情也好,在家里也没人敢因她是继室的身份轻忽她。
不过,董尚两家是世代姻亲,就算是素芯这代,也有个堂嫂娶的是尚家之女。说起来,是素芯嫡亲的表姐。
往曰还罢了,今曰素芯回府,却是让大家看了凄凉。
年岁小的,只是好奇的问着宫里的热闹,加上素芯现下还是“钦差”身份,在伯爵府指定是奉为上宾的。
年岁大的,却是晓得宫里不是好待的,毕竟是侍候人的活,保不齐什么时候,就犯了规矩。
董家在内务府根深蒂固,但是在皇家人眼中,也不过是下贱包衣。
一顿班子打死个丫头,又算了什么。
如今奉了太后懿旨,出宫当差,倒是叫人松了口气。
有些话堂妹们能问得,素芯却是晓得规矩,不敢嚼舌头的,只有笑而不语。
她本来就恬静,这般寡言下来,越发惹人怜惜。
尚氏见了不忍,已经是拉了素芯的手,道:“姑娘,明儿就让你哥哥同老太爷说说,看能不能央求十六爷,早曰放你出宫。也不好真让你当差到三十,那不成了老姑娘?总要求求宫里的恩典才好。”
素芯却是不晓得如何回说,身为女子,哪里是能自专的?
高氏正带着丫头送饽饽吃食过来,听到尚氏所说,接口道:“是啊,昨儿我还同你阿玛说起这个来。要是在宫里,在御前当差,走动起来还困难。既是已经出宫,曹家又是有交情的人家,宫里宫外多活动活动,保不齐就妥当了。”
因她站着,素芯便也起身站了。
炕沿边坐着素芯的异母妹妹素薇,不过七、八岁大,正是天真浪漫的年级,见了母亲身后的托盘,歪着脑袋问道:“额娘,为何要大姐姐家来,曹家不是有好饽饽吃么?不是说大姐姐往后要吃曹家的茶,我们都能吃稻香村的饽饽么?”
童言无忌,却是听的素芯变了脸色。
高氏忙一把拉了女儿,喝斥道:“混说什么?没有规矩的东西,哪里听来的浑话,皮子紧了不是,还不快闭嘴!”
素薇尤自不忿,撅着小嘴嘟囔道:“没有混说,是大伯母与三婶子说的,大姐姐要吃曹家的茶,嫁妆都已经预备好了呢……”
因提到婚嫁之事,女孩儿们就有些脸红,不敢再听下去,低着头下炕,跟着一个寡妇婶子避了出去。
素芯脸上苍白,身子微微发抖。
高氏手里拿着帕子,看着素芯两眼,却是说不出话来。
尚氏心直口快,又是长房长媳,正在当家理事,顾忌的少些,便开口道:“二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姑娘既是奉命在伯爵府当差,就是当差的。这清清白白的,怎么能传出这样的话来?又是打咱们家出来,这让姑娘往后怎么做人……”
高氏咬着嘴唇,说道:“我也不晓得详情,只是影影绰绰听你二叔提及,说是曹家算是好人家,又是圣眷在属。姑娘要是能定给他们家,宫里也乐意放人。”
尚氏闻言,却是神情大变,青白着脸道:“曹家再好,还能委屈姑娘做妾不成?二太太,姑娘还有亲娘舅,我阿玛与我二叔他们不会看着姑娘受委屈。”
高氏听了,连忙摆手,道:“不是曹家长房,是曹家二房,只是曹家四爷是庶出,五爷年岁又差的多些,老太爷与你二叔那边还没有拿定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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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