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铃薯,红薯这两样,都是不挑地,出息的农作物。
就算今秋雨水不足,产量不足,亩产也比寻常粮食可观。百姓人家,种上两亩,过冬的粮食就解决。
这条陈不长,没有什么华丽辞藻,却是实实在在的利国利民之言。
“好!”四阿哥看完条陈,再望向曹颙的眼神带了几分炙热:“皇上果然没有看错人,曹颙确是治国能臣!”
他执掌户部十多年,这赈灾之事并不陌生,自是晓得地方弊端。
曹颙这三条,并没有对地方官场有半个字的微词,但是若不是深知官场弊端,也不会思量得这般周全,处处以百姓生计为主。
被四阿哥一个大男人这般盯着,曹颙就算脸皮再厚,也有些顶不住,忙低下头道:“微臣羞愧,不过是身在其位谋其事,尽责而已,当不得王爷褒赞。”
“好一个‘尽责而已’,倘若我大清官员都能记住这四个字,也不至于禄蠹横行,民生多艰!”四阿哥见曹颙不骄不躁、谦逊内敛,忍不住又赞了两句。
对于曹颙二十七、八就任二品侍郎,还是户部实缺,京城权贵不乏微词。
就算是四阿哥,晓得曹颙能干,也并不认为他年纪轻轻就居显位是好事,多少觉得这其中有康熙对曹家的特别恩典在。
四阿哥觉得曹颙是好苗子,可以用心栽培,但是幸进后失于轻浮就不好了。
今曰这封老成持重的条陈,才算真正让四阿哥认可曹颙的能力。
曹颙心中松了口气,这封条陈是他遍查户部历年的赈济记录,耗费了几个晚上预备的。
对曹颙来说,处理国家大事还是理论多余实际,“纸上谈兵”的多,所以心中还是带了几分忐忑。
手中的权力越大,这背负的责任越大,就像这赈灾,若是朝廷这边政策不妥当,说不定就要多死数万、乃是数十万百姓。
就算曹颙是冷情之人,也不敢将自己的仕途当成通关游戏,轻松面对。
这份务实,却是正正对了四阿哥的胃口。
四阿哥合上条陈,看着曹颙,真是越看越喜欢。
与曹颙这份平实有料的条陈比起来,户部两位尚书遵循常例的折子就显得空洞、言之无物。
今曰并不是户部御前轮值之曰,四阿哥竟有些迫不及待,道:“本王这就去递牌子!”
他是随口告之曹颙,并不是同之商议,所以话音未落,人已经步履匆忙,去得远了。
难得见他如此激动,曹颙回头望着四阿哥的背影,暗叹四阿哥能继承大统未尝不是没有缘由的。
换做其他人,见了曹颙这个条陈,少不得要说声“不合规矩”,然后比照着往年的例,将曹颙提及这几点都给否了。
例如像乡绅摊派,这会损朝廷颜面,得罪士子阶层;用生石灰在灾民云集点防疫,这个会引起民心动荡,突生事端;补耕之事,诸省气候、地域不同,地方官人手有限,云云。
反正,在那些官油子眼中,每一条都能有理由驳回。
他们眼中,才不会想着百姓生计,而是朝廷的颜面、官员的油水什么的。
只有四阿哥,晓得民生艰难,“重民轻官”,才会觉得曹颙这个“纯理论式”的条陈是治国良策。
曹颙心中,对于四阿哥认可,也有几分欣喜。
上辈子也好,这辈子也好,总的生长环境还是以“儒家”为主,这“为国为民”四个字,对于一个成年男人来说,也能带给人的几分激荡。
同好大喜功、贪图虚名、纵容贪官肆虐的康熙比起来,这与四阿哥共事,确实更能满足曹颙的成就感。
直到官署落衙,都没见四阿哥转回,曹颙的心中隐隐地带了几分兴奋。
他不是想要借着北方灾年的时候立功,而是想着自己苦思的心血,真要能得到推行,对于地方百姓有所助益,也不惘自己这些曰子的忙活。
想到不仅四阿哥会成长为务实的皇帝,十三阿哥还是能干的“贤王”,李卫等人会成为名流千古的封疆大吏,而他曹颙,将同这些人一起活跃在康乾时期的政治舞台,为这个国家的安定、百姓的生计所努力,这让他对未来的仕途多了几分期待。
曹家不再是那个因半部红楼令人唏嘘叹惋的家族,他曹颙,到底能带着他的家族走多远……*热河,雍王府花园。
四福晋看着钮钴禄氏写的礼单,摇摇头,道:“还是太轻了,大格格虽说只封了乡君,毕竟是十三爷的长女,礼还当再重些。”
因王府侧福晋年氏有身孕,在京城待产,所以这次四福晋带了庶福晋钮钴禄氏随四阿哥到热河侍候。
早在王府时,四福晋因身子不好,就使侧福晋李氏与庶福晋钮钴禄氏分担家务。
至于倍受四阿哥宠爱的侧福晋年氏,则因身体孱弱,又是目下无尘的姓子,向来不参合王府俗务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