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上房,她拉儿子到炕边坐下,摸了摸他身上的吉服,道:“怪沉的,不过穿着,显精气神。”
曹颙见她并无异色,道:“十六爷在造玻璃,要不母亲这边也早点换上玻璃窗?”
“玻璃做窗户,太靡费了,岂是寻常人家能用的?这窗户纸都是月初新糊的,五月里又换窗纱,哪里用得着玻璃?”李氏摆摆手,道。
京城夏季炎热,夏天都是换纱窗的。
曹颙笑道:“如此一来,十六爷的发财大计怕是要等到中秋后才能奏效。”
李氏听了,少不得过问两句。
曹颙就将十六阿哥筹银之事说了,李氏听了,犹豫了一下,道:“颙儿,外头怎么有闲话,说十六爷捐了王府家财,你看咱们这边……”
“母亲,既是闲话,何必放在心上。不管如何,那是十六爷与皇上兄弟之间的事,同咱们家有什么相干?”曹颙道。
李氏听了,松了口气,道:“谁又稀罕那些劳什子,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我吃糠咽菜也欢喜。”
曹颙晓得,她是被李、孙两家的变动吓到了,安慰道:“皇上能想起使人来传旨,可见是个顾情分的。母亲且安心,就是舅舅那边,也终会太平的。”
李氏不愿同儿子提及这个,说起出行之事,她道:“要一直跟着几位长公主的仪仗么?都不熟悉,遇到岂不是要生出尴尬?”
曹颙就将几位长公主的情况大致提了一句,其中荣宪长公主与下嫁孙家的悫靖长公主因久居京城,李氏也曾在平郡王府见到过。
李氏想了想,道:“能不能不随公主列,跟着命妇班?”
曹颙不明白雍正此举的用意,道:“明儿我寻十三爷打探打探,看看皇上的用意再做安排。”
大行皇帝出殡,宗室命妇多要去送殡。
像七福晋、十三福晋、十六福晋、十七福晋都与曹家相熟,平郡王福晋也会去的。
可是李氏即便不随公主列,按照规矩,也没有资格与这些亲王、郡王福晋同行,要列于众人之后。
“问问好,能换就换,要不然,我总觉得忐忑,不好见人……”李氏长吁了口气,道:“有你们几个,我早就心满意足,实没有攀附富贵的心思……”
母子两个说这话,初瑜也过来了。
少不得提及四月里乡试之事,天佑早央求了曹颙,提前在顺天府挂了名。左住、左成虽眼馋,但是他们院式考得成绩靠后,反而没有资格直接参加乡试。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儿子上进是好事,但是曹颙也怕他累着。
“算算曰子,到时候差不多也从皇陵赶回来了。只是这些曰子,你多看顾些,不要叫他太累了。”曹颙道。
初瑜点头,对长子也有些不放心。
众人正说着家常,就听到院子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是曹頫来了。
他身上还穿着制袍,看来也是才从翰林院回来。
他进了屋子,先给众人请安,李氏问道:“这般找急忙慌地赶过来,可是东府有什么事?”
曹頫笑道:“能有什么事儿,不过是侄儿想伯娘了,过来给伯娘请个安,顺道跟大哥说说礼哥儿下场之事。”
李氏见他如此,还以为他是听说有内侍传旨担心自己,才过来探望,笑道:“没事就好。”
曹頫素来与李氏亲近,陪着说了几句话,眼角却一直瞄向曹颙。
曹颙见状,起身道:“母亲,我刚好有事儿寻小五说话,我们先去书房。”
李氏摆摆手,道:“去吧去吧,只是一会儿就要摆饭了,小五不许走。今儿昌平庄子送了不少野菜过来,叫人给你做野菜饽饽。”后一句,却是对曹頫说的。
曹颙与曹頫两人应了,挑了帘子出去。
出了兰院,曹頫便急声道:“大哥,麻烦来了,可如何是好?”
曹颙听了,心里“咯噔”一下,道:“仔细说,怎么了?”
“有个女子寻上门了,找二哥。”曹頫涨红着脸道:“这叫什么事?大着肚子,瞧着那样子,怕是有六、七个月了……二哥今儿当值,不在家中,管家不敢往里报,安置在门房里,使人迎了我……”说着,带了几分埋怨:“二哥也忒糊涂,二嫂这几年苦熬,他还这样,这不是打二嫂的脸么?”
曹颙听了,皱眉道:“从哪里来的女子?姓甚名谁,可都打听清楚了?”
“只说是从西宁来的,其他的不肯说,说要见了二哥才肯说。”曹頫道。
曹颙揉了揉眉心,心中着恼。
曹颂去西北是从军,容留妇女,抡起来还是罪名。若只是露水姻缘,怎么又招到家中?
静惠过门十年无子,若是兆佳氏晓得此事,不管曹颂与静惠夫妇如何想,怕她就要将这妇人安置下来……
(未完待续)